相對于婦人的冷淡,老板辛苦卻在老人還未走進茶棚的時候,就站起身,肩膀上打著一條漿洗的發白的毛巾,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未語先笑,做生意的標志。
“一碗大碗茶?”
老人搖搖頭,豎起兩根手指,說道:“一大一小兩碗茶,大碗放鹽。”
辛苦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點頭,說道:“好勒。”
說完,辛苦就轉身去提茶壺,而老人則站在陰涼處,并沒有落座的打算,而其他人也沒有給這位老人讓座的打算。
別看辛苦瘸了一條腿,可動作還是很麻利的,沒多久,辛苦就端著一大一小兩個茶碗走了過來,茶碗很大,比在場的茶客手里的茶碗都要大。
老人看到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面露難色道:“我可沒有多少錢。”
辛苦則笑著說道:“大碗三文,小碗兩文,一共五文錢。”
老人聞言,并沒有急著接過茶碗,而是伸出手在懷里一陣摸索,然后掏出一個破破爛爛的錢袋子,打開袋子,倒了倒,從里面掉出來五個銅板,五文錢,不多不少剛剛好。
把手里的五文錢遞給辛苦,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錢袋子收好,坐完這一切之后,老人這才結果另個茶碗,把小碗放在一條凳子上,端著大碗遞到老毛驢面前,而老毛驢早已經急不可耐,張開嘴就是一頓的吸吮。
接過錢,看到這一幕的辛苦,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也沒有出言制止什么,而是瘸著腿,緩緩走了回去,在一條板凳上坐下。
毛驢是真的渴了,三口兩口就喝完了茶水,而老人待到茶碗干涸之后,又端起板凳上的小碗茶,到了一半到大碗當中,把大碗遞到毛驢面前,而他則端著小碗,跟大碗碰了一下,然后一人一驢就對飲起來。
這一幕,看的周圍人一陣好笑,三文錢的大碗茶,硬生生被你喝出五兩銀子的烈酒的氣勢來,果然,在自娛自樂這方面,還是讀書人講究。
那位武將看到這一幕,也是笑著搖搖頭,端起面前的茶碗一飲而盡,然后站起身,帶著兩個跟班走出了茶棚,至于說給錢,那就不要多想了,茶棚之所以能在這里開著,全靠著他們照拂著。
當然,也不是真的不給錢,每到月底,發了俸祿,一并來結算就是了,畢竟大家都不容易。
武將走了,桌子自然就空出來兩張,老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在一張遠離眾人,位于下風口的桌子旁坐下。
毛驢喝了一碗半的茶水之后,也解渴了,精氣神恢復了幾分,也不用老人說什么,毛驢就自顧自的走到涼棚外面的陰涼處待著,獨留老人一個人端著半碗茶,在那優哉游哉的喝著。
老人喝茶如喝酒,小口小口的抿著,眼睛卻沒有落在周圍的茶客身上,也沒有放在那位美茶娘身上,而是看向了西北方向,眼神迷離,不知道在想什么。
茶棚雖然不大,可卻很熱鬧,喝茶的茶客一邊抱怨著秋老虎的毒辣,一邊調侃著婦人和辛苦,說些葷話,而辛苦顯然是個不善言辭的木訥漢子,面對眾人的調侃,他也不說話,更沒有惱怒,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自顧自的坐在板凳上抽著旱煙。
至于那位婦人,則是自顧自的在那自飲自斟,面對這些茶客的插科打諢,污言穢語,婦人連抬眼都懶得抬,偶爾也會說幾句,但是,其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讓一眾茶客哄堂大笑。
“看什么看?難道還想吃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