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關鎮。
自甘州西去三百里,有一座小鎮,小鎮不大,約有千余人,常年被白霧包裹,生活在小鎮的人,宛如生活在云端之中,從外看去美輪美奐,還不美麗。
云關鎮位于甘州西南邊陲,是甘州通往瑤臺洲最后一座村鎮,可云關鎮既無縣令,也無鎮長,只有一群不算本地人的原居民。
小鎮生活簡樸,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春耕秋收,夏種冬藏,生活在這里的人,就是尋常之人,小鎮上沒有太多的娛樂設施,在各大城池常見的賭坊青樓,在這里卻遍尋不見,唯一的娛樂設施,只有一座酒肆。
酒肆不大,位于鎮子東邊,幾張年久失修的桌椅板凳,一面泛黃的酒番,懸掛在酒肆的門口,隨風飄蕩,酒肆很簡樸,甚至是簡陋,可酒番上的招牌,卻異常的響亮,瓊漿玉液。
這是小鎮唯一的酒肆,也是大部分人聚集的地方,酒肆的人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四個人而已。
一個瞎了眼,上了年紀,天天喜歡趴在柜臺后面打算盤的掌柜,還有一個上下一般粗,卻喜歡搽脂抹粉的老板娘,還有一個冷面的伙計,以及一個常年在外面瘋跑瘋玩的黑炭丫頭。
掌柜姓什么,叫什么,已經不得而知,認識他的人都喜歡稱呼他為酒瞎子,客氣一點的,會稱呼他一句瞎子掌柜,而不管是酒瞎子,還是瞎子掌柜,掌柜都會笑著答應。
小老百姓的市儈、吝嗇和摳搜,在酒瞎子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稱呼只是一個稱呼,喊什么都行,只要不少給酒錢,那喊什么都好說。
酒瞎子長得......很有特點。
酒瞎子常年戴著一頂狐皮帽子,可能是一年四季都戴著的緣故,狐皮帽子都被禿了,就像帽子下面,酒瞎子的頭發一般,稀疏的可怕,一張溝壑縱橫的臉,宛如那枯木的樹皮一般,酒瞎子喜歡笑,一雙原本就不大的三角眼,一笑就瞇成一條縫,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他是個瞎子,而那張飽受風霜的臉,不笑就已經很磕磣了,一笑就更磕磣了,宛如一朵展開的菊花一般。
另外,酒瞎子沒有門牙,說話漏風,喝酒漏酒,這使得原本就很磕磣的臉,顯得愈發的磕磣起來,那一雙撥打算盤的手,手指粗大,關節處布滿了老繭,手背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疤,看著怪嚇人的。
酒瞎子其實并不全轄,他只是一只眼睛被人腕掉了而已,剩下一只眼睛大部分都是眼白,不過,還能看到些許東西。
據說,酒瞎子被腕掉的眼睛,是他在年輕的時候,喝酒喝大了,無意間跑到巴山峽谷,結果被巴山峽谷的野獸也腕去眼睛,也有人說,酒瞎子年輕的時候,是一名劍修,曾經闖過巴山峽谷,卻遭遇了兇獸群,在跟兇獸-交手的時候,被兇獸偷襲,為了保命,不得不以傷換命,丟了一只眼睛,這才僥幸逃回來。
當然,最被人認可的,還是另外一個說法,酒瞎子的眼睛是跟老婆打架,打急眼了,被婦人硬生生摳下來的,至于真相如何,其實并不重要,反正每次有人問起的時候,酒瞎子就是一個勁的傻笑,從來不解釋。
起初,人們還經常拿這件事打趣、調侃,可久而久之,也就覺得無趣,很少再有人提起。
酒瞎子之所以名字里帶個酒,就是因為他愛喝酒,不,是嗜酒如命,很小的時候,這家伙就每天抱著酒壇子不撒手,如果想要找到他,不是在酒缸里,就是在哪個犄角旮旯,反正只要循著酒香,絕對能找到這貨。
因為喝酒,酒瞎子那些年可鬧了不少笑話。
聽鎮子里跟酒瞎子同輩的人說,酒瞎子家里曾經也闊過,在鎮子里有好幾座宅院,可惜,酒瞎子不爭氣,家道中落,爹娘又去的早,而酒瞎子就是個酒蒙子,為了喝酒,把家里留下來的那點兒家當,全都給賤賣換了酒錢。
當然,真假如何,也沒人說的清楚,反正鎮子里沒有老人,而跟酒瞎子同輩、同齡的人,也差不多都不在了,唯一還活著的幾個人,也都半死不活的,不比酒瞎子好多少。
至于那位上下一般粗的婦人,那可是鎮子里的名人。
婦人姓石,名青竹,名字是個好名字,帶著些許儒雅氣息,可這樣一個儒雅名字,配上婦人那壯碩的身軀,怎么看就違和感十足,還帶有幾分喜劇色彩。
石青竹很愛美,女人天生都愛美,這跟她們自身長相、出身無關,只是,漂亮的女人愛美,那就愛美,一顰一笑都格外的動人,可丑女愛美,那就不是愛美,而是作妖,只會讓人覺得惡心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