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琳不止往里面放了大石頭塊子,還在上面寫了個“李”字。
一指面袋子,馬睿道:“這面糧,出自你李家的糧鋪。”
李林一頭霧水,身旁的幾個顯貴之子也是面面相覷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
“面里,摻了砂礫碎石,五谷不時,果實未熟,不粥于市,不予于民。”
馬睿的聲音中不帶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感情色彩:“李林,你可知罪。”
李林懂了,可懂了之后,又懵了,面容古怪:“馬大人尋學生,只是因我李家糧鋪售賣的面糧中有砂石?”
直到現在,李林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不傻,反而很聰明,哪怕馬睿找上門來了,他也沒狡辯或者找說辭否認這面粉是李家名下的鋪子賣的,而是奇怪,奇怪馬睿竟然因為這點“小事”找上門來。
向前走了兩步,低頭看了眼面粉,踢了兩腳,李林啼笑皆非:“馬大人,怕不是說笑,學生還以為是何事,掌柜的疏忽罷了,十倍,不,百倍賠之,如何。”
馬睿笑了,雙手插在腰間玉帶上,笑的李林不明所以。
拍了拍將軍肚,馬睿止住了笑聲,卻沒止住笑意。
“昌律有載,所販之物,至病,鞭撻十五,所販之物,至死,抵命!”
李林神色大變:“馬大人,你這是何意?”
沒等馬睿開口,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拱了拱手,笑道:“馬大人,學生陳惠啟,家父陳巽,兵部伏安將軍,溧州屯兵衛…”
話沒說完,馬睿輕撫額頭:“陳巽…陳巽,哦,本官想起來了,有交情,有交情啊。”
年輕人笑意漸濃:“馬大人…”
“啪”的一聲,一個大嘴巴子直接呼在了這名年輕人的臉上。
屋內皆是涼氣倒吸的聲音,馬睿一指樓梯,破口大罵:“一個兵部外放區區從四品的丘八之子,也敢在本官面前討情面,滾!”
捂著臉的年輕人傻了,又羞又怒。
馬睿鳥都不鳥他,滿面厲色,轉過了頭,目光掃過李林身后之人,一一點名。
“張湉,酉州知州之子,安隆年水患,你父張舉私吞良田千畝,酉州百姓來京中告御狀,你父還想派家將將人劫下,十三名酉州百姓,如今就在京中過活,不錯,那些百姓就是老子保下的,你爹若還想要這官位的話,你就給老子滾!”
“黃斌才,刑部郎中之子,自幼驕縱橫行京中,百姓的訴狀不下三十份,僅次于楚…那些訴狀,昨夜不慎丟失,說不定一個時辰后就流落到御史臺諸監察使面前,不想你黃家成為千夫所指,滾!”
“裘遠山,裘家庶子,裘家私販官鹽,販鹽之處本官一清二楚,滾!”
“熊占年,京營云麾將軍之孫,你熊家…本官要彈劾你熊家,一日都說不完,滅你熊家,頃刻之間,滾!”
“藍忠,藍良,豢奴縱仆飛鷹走馬,本官若想拿你兄弟二人入獄,便是連理由都懶得找,滾!”
一聲聲“滾”后,李林身邊那些狐朋狗友,片刻間跑的一干二凈,狼狽至極。
馬睿放下了手臂,雙手,再次插入到了腰間的玉帶之中,微微養著圓滾滾的臉龐,目光再次落在了李林的身上。
“面,摻了石,你,可知罪!”
李林身邊,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