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眉頭一擰,冷笑道:“馬大人總不會是想要我李家人去京兆府賠罪吧。”
“不,李家可是名門望族,本官哪里會這般沒有自知之明。”
“那大人的意思是…”
“吃。”馬睿坐在了凳子上,笑著指了指桌上的碎石:“你來吃。”
“你來吃”這三個字一出,即便是楚擎也是滿面震撼之色。
李林怒不可遏:“馬睿,你這官,不想做了?”
馬睿還是那副微笑的模樣:“你吃,還是不吃?”
“你可是在威脅本公子,威脅吏部左侍郎之子!”
“本官只問你,吃,還是不吃。”
“你…”
馬睿霍然而起,突然揚起手臂,一耳光抽在了李林的臉上。
這一記耳光,又重又響。
猝不及防的馬睿險些沒栽倒在地,可誰知馬睿又突然回身奪過了身后武卒手中的水火棍。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水火棍,就那么重重的砸在了李林的小腿上。
江月生面色劇變:“馬大人,慎行!”
可馬睿卻充耳不聞,一把掀翻了桌子,木盤,湯水,面粉,碎石,砸了李林一頭。
“吃!”
水火棍重重頓在地上,馬睿臉上浮現出了幾許猙獰之色。
“李公子,還不快讓本官長長見識,這人,究竟是如何吃石度日,若是靠吃石便能填飽肚子,國朝再無饑餓之民,還不快演示一番,本官親自為你請功,你李家二公子定會萬家生佛!”
狼狽不堪的李林躺在地上,如同煮熟的蝦米捂著小腿:“馬睿,你,你找死,你敢打我!”
又是一棍子落下,砸在了李林的另一條腿上。
“百姓本就艱難度日了,湊了些錢財,去了你李家的鋪子,高價買糧不說,糧里,竟還摻著砂石,你這天殺的狗才,不堪為人!”
又是一棍子,砸向了李林的額頭。
江月生再也看不下去,邁出一步,粗糙的手掌握住了水火棍。
馬睿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你敢阻攔本官!”
江月生低著頭,輕聲道:“此等敗類,人神共憤,可馬大人…馬大人不應因這狗才身死族滅。”
“本官怕嗎,本官會怕,怕的要死,怕去了閻王殿,閻王老兒讓本官下油鍋,因為本官是京兆府府尹,該下油鍋的京兆府尹!”
馬睿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淚:“身死族滅算的了什么,你去城南,去那草棚,鼠蟲橫行,蚊蠅叮咬,身上的虱子抓不完,腿上長癩,血是綠的,背上發癢,長著疽,雨水澆在額頭,坐在土上,望著賊老天,不生不死,有了面,有了面,終于有了面可食,卻是石,卻是沙,都是人,都他娘的是人啊,人,去吃石,天下奇聞,好,好啊,流民可吃,李林為何不可吃,身死族滅又何妨,本官家眷已是出了城,遠走高飛逍遙快活去了,即便身死族滅,本官也要開開眼,看看這人,是如何吞咽砂石飽腹!”
一個沉默的身影走了過來,蹲在了李林旁邊。
楚擎撿起一塊碎石,想了想,又用碎石沾了些湯水,溫柔的遞到了李林的面前。
“來,乖,聽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