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四的聲音依舊是那么沉穩,如同要解說動物世界春天來了似的:“你身為京兆府尹,尸位素餐,有失察之過,如此多商賈,罔顧法紀目無律法,你該當何罪!”
馬睿激動的都哆嗦了,滿臉期待感。
來了來了,天子要降罪了,哈哈哈。
沒錯,馬睿很期待,和個精神病似的。
換了別的大臣,一旦天子金口玉言說出“尸位素餐”四個字,這名官員基本上就干到頭了。
可馬睿是什么人,那是官場滾刀肉,滾刀肉中肉,肉中王中王。
可以這么說,自從當了京兆府尹后,尸位素餐這四個字對馬睿來說就屬于是MISS攻擊,百分百閃躲的,要將他抄家滅門這種話一年都得聽上好幾次。
“京中商賈,本就是你京兆府統管,朕,給你十五日的時間,若是十五日后,還有膽敢罔顧法紀的商賈,朕親手奪了你的三品玉帶!”
“臣,必當彌補過失。”
馬睿樂的和什么似的,和要升官了一樣,站起身退回了班中。
也著實苦了老馬了,其實京兆府的權利很大,只不過和六部九寺重合了,甚至和尚書省都有交集,可正是因為如此,什么都能管,卻也什么都管不了。
可一旦要是天子親口交代的話,那么六部九寺都要給他開綠燈,朝臣也沒辦法找他求情,就等于是拿了一把上方開山刀,你擋殺你,我擋殺我,相當的刺激了。
不少臣子嘴里暗暗發苦,馬睿這都屬于是地圖炮了,朝臣都是大家大業,哪個名下沒個鋪面、商隊、良田,就算不是自己名下的,也和他們沾著關系。
天子沒說怎么查,是“停業整頓”啊,還是關門大吉啊,也沒詳細說,正是因為沒詳細說,沒下限,也沒上限,馬睿想怎么查就怎么查,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想玩什么花樣就玩什么花樣,想用什么姿勢就用什么姿勢,糊涂馬變成了瘋狗馬,鬼知道要怎么折騰。
又有幾位臣子走了出來,心不在焉的說了點無關痛癢毫無營養的屁話,這才散朝。
回到了敬儀殿,黃老四摘下至少二斤重的玉冠,咕咚咕咚灌了一口茶,看向孫安。
“自古民不與官斗,百姓豈會不知那些鋪面背后皆是達官貴人,既如此,為何還要齊聚京兆府告狀?”
“老奴猜測,應是暗中有人有意為之。”孫安不太確定的說道:“難道是馬大人謀劃的?”
“不會,馬睿知曉其中深淺,豈會謀劃這種關乎民心之事。”
黃老四面露沉思之色,喃喃道:“因流民一事,馬睿與楚擎走到了一起,難道,這都是楚擎謀劃的?”
孫安不敢隨意接口。
這事往小了說,叫做鼓勵百姓踴躍告發,往大了說,其實就是利用“民憤”。
要知道歷朝歷代,天子最忌諱的就是這種事,和利用士林中的輿論風向還不同,因為讀書人不會造反,造反的都是百姓,而百姓造反之初,都是被“鼓噪”的。
黃老四的雙眼果然瞇了起來,臉上帶著幾分怒色。
“這楚擎,朕,讓他查李家,他去救濟流民,朕,讓他查稅,他竟敢又去鼓噪百姓,如此下去…”
“啪”的一聲,黃老四一巴掌拍在了書案上:“他究竟何時才能將劉姥姥三打祝家莊的故事寫完!”
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