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章府之中,章松陵正在書房內看著《禮記》。
叩門聲傳來,章松陵微微“嗯”了一聲,綠珠推門而入。
見到是綠珠,章松陵放下《禮記》,露出了一種令綠珠極為厭惡的笑容。
“大夫人睡下了?”
“還沒有,剛從淮城到京中沒幾日,睡不安生。”綠珠撅著嘴說道:“您整日就知道惦記人家的身子。”
“哈哈哈哈,還不是你這狐媚子風騷。”
綠珠強忍住心中的厭惡,走上前將賬本放在了桌上。
“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章松陵看向賬本:“出事了?”
“倒不是,只是接連幾日,多了許多工料的訂單,單單是訂金就收了一萬八千余貫。”
“訂金就收下這么多?”
“不錯,購石的,都是外地口音,問都不問,急匆匆的,奴總覺著哪里不對勁。”
章松陵拿起賬本看是翻看,這一看,花白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京中如今缺乏石料是不假,可卻遠遠沒到如此地步,又都是外地的口音…”
沒等章松陵說完,綠珠若有所思的說道:“老爺,不會是有人使壞吧?”
章松陵面色突變,心里立馬冒出了一個名字,楚擎!
誰知這個名字還沒叫出來,綠珠反倒是率先開了口:“老爺,奴在想,會不會是那千騎營的副統領在暗處使壞。”
“為何這么想?”
“您看啊,訂金都收了兩萬貫,而開山采石的,都是他的人手,就連剛剛上任的蕭縣縣令都是他的人,這也就是說,咱這石料,能不能送來,送來多少,都是他說了算,如今這么多人需要石料,咱又收了訂金,倘若那石料沒按時送來,單單是訂金退掉也就算了,還需賠上不少呢,近兩萬貫的訂金,怎么也要賠上五六萬貫吧。”
章松陵面露陰沉之色,明顯心中也是這么懷疑的。
綠珠給章松陵添了些茶水,繼續說道:“老爺,奴有些話,也不知該說不該說。”
“說。”
“您看啊,豐瑞號的金老爺,名下的鋪面都被封了,如今這京城最大的牙行,在那楚統領名下,這不就是搶了金老爺的家業嗎,還有跋浩存跋老爺也是如此,聽說車馬行那些苦力,不少人都跑去城南那個什么棚子討飯吃了,您說這楚統領,會不會是連您的石料產業都惦記上了,故意坑害您呢?”
章松陵面色陰晴不定,望著桌上的賬本,足足半晌:“你去城中的鋪子告訴那些掌柜,莫要再收訂金了。”
“行,奴記下了,一大早奴就去。”
章松陵點了點頭,抬頭看向滿面憂容的綠珠,露出了一絲笑容:“倒不成想,你還有這見識。”
“瞧您說的,奴是您的人,有人想對您使壞,奴都擔憂的睡不下呢。”
章松陵哈哈一笑,一把將綠珠攬入懷中,剛要上下其手,房門被猛地推開,章松陵的年過半百的大夫人滿面怒容。
“你這狐媚子,又來勾引老爺,滾出去!”
綠珠花容失色,連忙站起身往外走。
“啪”的一聲,二人擦身而過時,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綠珠的臉上。
綠珠捂著臉,無助的看向章松陵,章松陵揮了揮手,再次拿起了桌上的《禮記》。
卻不知綠珠轉身關上房門時,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容,只是臉上的巴掌印,極為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