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也只有楚擎,總會以一個小人物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從來不會說什么忠君愛國,更不會說什么慷慨就義,他說的,都是家長里短,說的都是大家能聽懂的話,在乎的,也都是大家需要被在乎的。
后堂之中,楚擎如同一個賢惠的妻子,喂福三喝了藥,又給福三哄睡著了,這才回到班房里。
仇恨,不需要掛在嘴上,需要隱藏在心中,當可以喧泄時,以雷霆之勢將對方吞噬,焚燒。
楚擎知道自己如今被京中世家盯上了,所以在演武日之前,不會高調的去做什么,只需要暗中準備著,然后為福三,也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以眼還眼以血還血。
江月生走了進來,將今日朝堂之上的情況說了一遍。
“俞天倫因瀛人使節七皇子宇智神七郎一事將你彈劾了。”
楚擎倒不是很意外:“是不是也說引起了其他使團使節不滿,如果天子不處理我的話,有失什么國朝顏面之類的。”
江月生奇怪的問道:“你怎么知道?”
楚擎翻了個白眼。
這有什么不知道的,文臣嗎,肯定是上綱上線,裹挾民意,斷章取義,就這三板斧,也沒什么花樣。
想到這,楚擎樂了。
他發現這朝堂上的臣子,好像也就那個熊樣,無非就是這幾招罷了。
不過楚擎并不是小瞧所有臣子,他只是小瞧俞天倫。
朝堂之上的老狐貍多了去了,只不過這些老狐貍很少冒頭,只要守住他們手中的利益就好,不動搖他們手中的利益,這些老狐貍笑的和鄰家大伯一樣和藹可親,甚至你給他一耳光,他都不帶和你計較的。
混到了今天,楚擎也明白了很多事。
就說這朝臣吧,并不是官居高位才嚇人,真正厲害的角色,反倒是那些位置不高不低并且沒什么存在感的臣子。
這種臣子有幾個特點,官職不是特別高,但是卻手握實權,資歷極老,有功勞不會貪,而是會分給下面的屬官,甚至很多時候上官都要看他們的眼色,還有最緊要的一點,他們都是世家門閥在朝堂上的代言人。
當你以為這種人好欺負的時候,露出任何苗頭想要對付他們,就會突然發現蹦出來很多比他的官職要高很多的人開始整你。
俞天倫,自然不在此例,其實從始至終,楚擎都沒將這個家伙放在眼里,不是東海俞家不行,而是俞天倫不行。
和王爺搞基、代表家族站隊、當京中世家的紐帶,就這三件事,足以看出這家伙腦子不怎么好使。
楚擎不敢說絲毫不將一個寺卿放在眼里,但要說極為忌憚也算不上。
他現在就盼日子,盼演武日之后,將鴻臚寺摁在地上不斷的摩擦,直到摩擦的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當俞天倫苦苦哀求的時候,再一刀攮死這個狗娘養的。
“大人,還有一事。”
江月生從懷里拿出了一份名冊:“前幾日宮中送來的,此次演武,各國使節名冊,云麾將軍譚忠平率領的參加演武將士,都在上面。”
之前江月生和楚擎提過這事,楚擎根本沒在意。
演武日的時候,君臣都要到場,安全問題就要重視起來,無論是到場嘉賓還是參賽選手,已經全抄錄好了名冊,除了京兆府要過一遍,作為天子親軍的千騎營也要私下調查一番,小心駛得萬年船。
楚擎翻開了名冊,問道:“宮中禁衛都去?”
“那倒不是,禁衛留下一半人手拱衛皇宮,不過宿衛倒是要全員到場,其中不少人也要參加演武。”
楚擎哦了一聲,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往下看。
看了三遍,楚擎將名冊交給江月生:“你看著辦吧,我也不懂這種事。”
江月生好氣又好笑。
既然不管,名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做什么。
二狗自然不知道,楚擎不是看名字,而是在找名字,如他所料,宿衛名單之中,果然是“少”了一人。
“那關于俞天倫等人彈劾咱們千騎營一事…”江月生試探性的問道:“是否要和大人交好的朝臣打聲招呼?”
楚擎面露沉思之色。
老四的意思很明確,演武日之前不能動鴻臚寺,如果自己還手的話,很容易控制不住局面,朝爭是朝爭,涉及到國家顏面,這就是君臣的底線了,沒必要去踩雷。
見到楚擎猶豫,最近脾氣見漲的江月生提議道:“若不然,與大理寺少卿打聲招呼也好,在朝堂之上也可…”
話沒說完,楚擎破口大罵:“江二狗,你想要謀奪老子大統領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