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昨日那般,天子憤然離場。
黃老四怕多待一刻就會讓孫安宰了拓跋鷹。
天子失態了,帶著宿衛離開演武場的時候,沒有上玉輦,而是騎馬離開的。
即便是這樣,俞天倫還大叫著讓京衛先護送其他各國使團離開,怕群情激奮的百姓們沖破圍欄將涼戎人生吞活剝了。
可事實上,憤怒的百姓們,很快就安靜下來了,低著頭,往京中走。
他們不是怕京衛,而是心灰意冷。
楚擎也安靜了下來,蹲在看臺下,望著那個騎著馬遠去的涼戎使團。
他知道,拓跋鷹的目的達到了。
如果黃老四下令將所有涼戎人宰了,百姓一定會拍手稱快。
可黃老四不能下這樣的命令,因為下了,不是輸不起的事,更不是什么顏面不顏面的事,而是開戰,和涼戎開戰,一旦和涼戎開戰,瀛狗,高句麗,會作何反應?
都是豺狼虎豹,誰不想上前撕下一塊血肉饕餮一番。
如果和涼戎開戰,涼戎大汗就是不想打也得打了。
天子要是下令宰了涼戎人,看似輸不起,實際奪回了顏面。
而涼戎,也正是因為顏面,使團都被宰了,鐵定會和昌朝開戰。
到了那時,其他國家再參與進來,昌朝,分崩離析。
“拓跋鷹,拓跋鷹。”
楚擎站起身,敲了敲大腿,語氣復雜:“真是個人物。”
福三沒有罵,而是微微點了點頭。
拋開立場,這種陽謀,真的是讓人無可奈何。
你說人家故意的吧,人家沒贏,就說箭術不精。
你說人家不是故意的吧,傻子都能看出來,故意射碎護欄的。
殺了人家吧,會被說輸不起,對方還是使團。
不殺吧,心里就堵著一口氣,死活都吐不出。
“回去吧,回衙署,看看明天吧。”
楚擎強顏歡笑道:“涼戎本就擅騎射,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但是明天兩場,上午是騎兵沖殺,下午是步卒對戰,只要能贏回來,面子就能全找回來了。”
“倒是如此。”福三露出了笑容:“兩軍對陣,耍不出花樣的。”
楚擎重重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可心里,卻還是不踏實。
明日是演武日第三日,也是重頭戲,最重要的一場演武。
同等人數下,騎兵對陣,步卒對陣。
除了邊軍,全大昌朝最精銳的軍卒都在京中,勝率很大,而且如福三所說,耍不出什么花樣的,都是木刀木槍,騎在馬上對沖,不允許用弓箭。
可一想到拓跋鷹那得意洋洋的模樣,楚擎總覺得這家伙肯定還憋著什么壞。
憂心忡忡的鉆進了馬車里,楚擎帶著千騎營的人馬回城了。
走的是西門,路上鮮少聽到百姓叫罵,都低著頭趕路。
放下了馬車窗簾,楚擎默默的嘆了口氣。
這還不如叫罵呢,怕就怕這種事,怕沉默,怕不言不語,怕心灰意冷。
“明天,一定要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