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來的晚,他們已經知道不是外敵入侵,也不是造反,所以穿著官袍,遲來一步,乘坐官轎。
沖天的黑煙,遮住了風雪,也照亮了人心。
黃老四輕輕的開了口,孫安大呼小叫了一通,禁衛們封鎖了西門,也將遲來的臣子們隔絕在了遠處。
天子要掌握主動權,要比臣子們提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這樣,才能控制住事態的發展方向。
翻身下馬,黃老四微微揮手,跟在后面的宿衛們停留在了原地。
楚擎整個人癱坐在那里,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
打完了人,挨完了揍,抽完了人,全身的每一根骨頭都在呻吟,疼,鉆心的疼。
一個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風雪,楚擎艱難的抬起頭。
盔甲咯吱作響,黃老四蹲下了身子。
“朕…”
話沒說完,陶若琳突然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
這一聲“哼”,黃老四滿面尷尬。
“陶姑娘,好久不見。”
陶若琳根本就沒搭理黃老四,直接站起身,鉆進了馬車之中。
直到車門關上,黃老四這才對楚擎說道:“本將給你薄面,不與她一般計較。”
話是這么說,可黃老四的聲音很低,就好像怕車廂之中的陶若琳聽到一般。
“老四。”
楚擎露出了苦澀的笑容:“計劃,都亂套了,你還能保我嗎。”
黃老四回過頭,看向跪倒在遠處鼻青臉腫的百余名國子監監生,微微搖了搖頭。
“不管是因何而起,打了這么多監生,本將…”黃老四沉沉的嘆了口氣:“本將保不住你。”
楚擎點了點頭,沒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覺得心里有些冷,發寒。
“咣”的一聲,車門被踹開。
黃老四嚇了一哆嗦,連忙改口:“但是朕,朕能保你,對,本將保不了你,朕能保你。”
車門,又被拉上了。
黃老四沖著車廂沒好氣的說道:“就是逗逗他罷了,真是的。”
楚擎哈哈大笑,笑的劇烈了咳嗽了起來。
天子似乎有一種魔力,一種令他永遠無法將老四看成天子的魔力。
“說說吧。”黃老四伸手擦掉了楚擎下巴上的血跡:“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楚擎低著頭,望著微微顫抖的雙掌:“我必須這么做,不這么做,老四,你的國家,我熱愛的國家,將要毀了,被這群畜生給毀了,所以,我必須這么做。”
孫安走了過來,彎腰低頭:“陛下,國子監祭酒龔承安與國子監諸臣來了,諸位大人,似乎也…”
“讓他們候著。”
黃老四頭都不抬的看著楚擎:“不管今日發生了什么,愚兄只是想說,今日若是我強行保下你,日后,你便要小心行事,可若是今日你能委曲求全,讓朕給國子監一個交代,日后,待你闖出更大的亂子時,朕,可保你,你自己選吧。”
楚擎微微嘆了口氣:“為什么所有人見到讀書人挨了打,就會想到他們是無辜的,錯的,是打他們的人。”
黃老四微微一愣。
楚擎站起身,掙扎著站起了身,隨即又重重跪倒在了天子面前。
“臣,千騎營統領楚擎,懇請陛下,側耳傾聽,傾聽,百姓想說的話,憋在心里的話,懇請陛下,遠觀近瞧,觀清楚,瞧明白,國子監的讀書人,究竟是一群什么樣的敗類,臣,懇請陛下,秉公處理!”
黃老四凝望著楚擎,足足半晌,一聲“好”字落下,轉身走向了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