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后,馮洛走向了回府的方向,楚擎想要跟上,馮洛卻擺了擺手,示意不需要楚擎送他。
站在雪地之中,楚擎久久不語,直到馮洛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街角,這才長嘆了一口氣。
他還是不知道邊軍會不會亂,更不知道,要是會亂,這一切的幕后,是否和馮洛有關。
他知道,奇珍閣、文曲樓、王記米鋪,這三個地方,都代表著一件事,馮洛這位曾經執掌邊軍的大帥,早已心如死灰,平淡的口吻中,滿是絕望。
而絕望的人,或許,會沉淪,腐朽,也或許…會讓天地倒轉!
楚擎無法確定馮洛究竟是不是亂臣賊子,他只能確定一件事,這位老帥,或許比任何人都重視軍伍,底層的軍伍。
沒有鉆進馬車,楚擎慢慢往回走。
他很疲憊,不想再回衙署了,只想回到楚府,回到臥房,睡上一覺,哪怕睡不著,也將身體蜷縮在被子里,試圖讓發寒的心,找回一絲溫暖。
慢慢的走著,再次路過了文曲樓,吵鬧聲,從酒肆窗戶中傳了出來。
“讀書人。”楚擎臉上露出了鄙夷之色:“讀書人,總是這樣,聚在酒肆茶樓,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再次邁開腿時,楚擎聽清了吵鬧聲,伴隨著涼戎、戰書、楚賊等詞語。
“少爺,好像在談論您?”
楚擎倒不是很意外,早已散朝多時,想來,涼戎戰書的事已經傳開了。
鬼使神差的,楚擎再次進入了酒樓。
不為別的,他只是想抓幾個嘴炮,當這些嘴炮讀書人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去綁架別人時,綁架他楚擎時,突然看到千騎營大統領真的站在自己面前時,會不會嚇的屁滾尿流。
上了二樓,吵鬧之聲漸大,七八個讀書人,正在慷慨激昂的議論著。
要了一壺茶,楚擎與福三坐在了角落。
事實正如楚擎所說,這些讀書人,將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千騎營囂張慣了,尤其是那統領楚賊,仗著圣寵,從未將我輩讀書人放在眼里,活該!”
一個三十歲上下身穿儒袍的讀書人,拍著桌子,提起楚擎,就仿佛提起殺父仇人一樣。
旁邊一個明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讀書人笑道:“在昌京跋扈,無人敢惹,可涼戎人卻不怕他,真想知道,他得知被涼戎人記恨上的時候,是何等的嘴臉。”
“定是嚇的屁滾尿流,哈哈哈哈。”
幾個讀書人,都在大笑著,仿佛真的見到了楚擎屁滾尿流的模樣,極為快意。
福三看了眼神色如常的楚擎,詢問要不要動手。
眼看這群人罵的越來越兇,楚擎終于忍不住了,很是好奇的開了口。
“諸位兄臺,那千騎營大統領,殺了你們的娘親?”
讀書人紛紛轉過了頭,面露怒色。
楚擎冷笑道:“沒殺你們娘親,為什么這么記恨他,有本事,就去刺殺他,想讓讓涼戎人殺了他,一群無膽之輩。”
“啪”的一聲,那年長的讀書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誰說要將楚賊交于涼戎人!”
楚擎愣了一下,胖乎乎的讀書人罵道:“楚賊便是再猖獗,也是我大昌朝的官員,天子親軍頭頭,涼戎人說交出去就交出去,憑什么。”
讀書人們,再次叫罵了起來。
依舊罵著楚擎,很難聽,提之必以賊稱之,可竟無人,說是要將楚擎交出去。
“我大昌朝以武立國,就不交,涼戎能如何,打就是了!”
“涼戎再嚇唬誰,若誅殺楚賊,也是我們昌人的事,是我輩讀書人的事,與涼戎何干,打就是了!”
“不錯,誰會怕他們,交什么交,大昌國賊,又不是涼戎之賊,憑什么交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