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即將喊傅擎深時,身旁不知道什么時候李凱文也來了。
他一把將安年拉到了另一邊,拉遠了他這才開口:“安年,這大半夜的,你約我出來,到底是為了問什么?”
安年深吸了一口氣,她手指著黑夜中的傅擎深嗓音略沙啞的開口:“李凱文,你是傅擎深最好的朋友,除了你以外,我找不到第二個跟他關系再好的人。你告訴我,他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已經不止第一次了,好多個夜晚我都看到他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不忍心上前打擾,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可是,好奇怪……”
李凱文胸膛上下起伏,他抬手扶額。
“安年,你其實早已經猜到了,對嗎?只是你還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眼前的事實罷了。”
安年呼吸一窒,果然和她猜測到的一樣,她只是無法接受,不敢去相信……
“安年,兩年前你出事,給傅擎深留下了不可逆轉的陰影。整整兩年,直到今天,哪怕你現在完完整整的出現在了他面前,他也依舊惶恐不安,他依舊覺得眼前的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所以……”安年嗓音有些顫抖,“這些天我和他的點點滴滴在他看來……”
后面的話她找不到語句去訴說,李凱文接上了:“所以在他看來你出現的這段日子才是真正夢魘,一場他自認為的美夢。”
“他的心理健康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安年,他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四季輪轉,白天黑夜與他而言不過是打發剩下的時間罷了,他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了……”
李凱文說完這些話又寬慰了安年幾句便走了。
踏著腳下松軟的沙石,安年宛如一具游魂一樣的朝著傅擎深走去。
終于站在了那塊凹凸不平的礁石上,她輕輕地,輕輕地伸出手,好似面前的人是個易碎物品,她稍一用力便會被打碎一樣。
安年緊緊抱住傅擎深被夜風吹得冰冷的身體。
黑夜輪轉,白晝顛倒。
她誤以為的重逢在他看來卻是一腳踩下去的夢魘。
這個傻子!
“傅擎深……”安年低低開口,嗓音拖著哭腔,“你到底為什么這么傻?”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們的往后余生,也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個人也會有用情至深的這一天。
她以為深愛的只有她一個,她以為為了重逢喜悅的只有她一個。
她被過往的那些苦難傷痛蒙蔽了雙眼,心靈,她無視了傅擎深為了贖罪做出的努力和改正。
是她壞!是她錯了!
“傅擎深,你抬頭,你抬頭看看我,不是夢,真的不是夢,安年真的活著!她好好的活著,她就在你面前,你抬手摸摸我啊,摸摸我啊傅擎深,你別嚇我……”
垂眸深陷思緒的男人終于一點點抬眸,他深邃漆黑的眸子一灘死寂,可是,卻在看到安年的那一瞬,他眼底所有的茫然黯淡一點點被掃去,光芒重燃!
他裂開唇,有些恍惚的盯著安年,輕輕抬手,指腹落在了安年眼角。
他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珠,嗓音輕輕的,好似一陣風就能吹散:“年年乖,不哭。”
原來,有人的愛真的可以如此心酸悲痛。
原來,有人的愛真的可以致人精神恍惚,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不在乎黑夜與白晝。
他將自己當成了所有的一切。
她卻不知道!
她不知道傅擎深愛的同樣深切濃烈!
她俯身,唇瓣落在了傅擎深唇角:“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
傅擎深的思緒還是恍惚的,但他還是很聽話,反應遲鈍的起身,任由安年牽著他的手同她一步步往沙灘上走。
“不——”他突然掙脫一下,被安年握著的手指從她掌心抽出,“沒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