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黎嚇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收回手。
可是男人抓得太緊了,緊緊的,仿佛一旦松手,就會掉入無盡深淵,再也見不到光明。
“阿宴,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男人的雙目緊閉,口中可憐地喃喃著。
他的身體,就如同冬日的寒冰一般冰冷,呼吸輕得如同一片薄羽,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宴九黎伸手,去探了男人的額頭。
發現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發起了高燒。
整個人也是昏昏沉沉,靠在階梯上的身子,也在緩慢地下滑中。
宴九黎費盡心力,才勉強將人慢慢拖回了岸邊。
心中咒罵,可是——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重病的病人,躺著這里,渾身濕透地再吹上一夜的冷風。
這樣的話,就算不死,半條命也要沒了吧。
可是如果現在叫人的話,自己的身份,可能就要立刻暴露了……
思前想后,宴九黎終于決定,一點點將他拖著車庫走去。
躲避了幾個攝像頭,宴九黎終于將他拖上了車。
氣喘吁吁地坐上了駕駛座,從陸邵欽身上摸到了鑰匙。
宴九黎一路將車開回了陸家。
再將男人拖進家門,將男人身上的濕衣服全部扒掉,再上樓拿了浴巾,將他整個人包住。
在做著這些事的時候,陸邵欽忽然睜開眼睛。
他的目光在空中,虛無地停了幾秒,隨即茫然地定在了宴九黎的臉上。
“阿宴。”
他猛地伸出手,將人緊緊抱住:“阿宴,真的是你,你終于回來了。”
宴九黎無處可逃,被人緊緊抱在懷里,輕輕掙扎了一下。
那邊立刻抱得更緊了,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宴九黎的脖子,一路流進她的衣服里。
宴九黎反應了片刻,方才發現——
原來是陸邵欽,他在哭。
可是,他為什么要哭?
因為他以為她已經死在那場空難中,如今歸來的,只是一縷魂魄嗎?
可是,他不是想將她送人么?
那么她是死是活,對他來說,又有什么區別呢?
“阿宴,不要走,答應我,再也不要離開我。”
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帶著讓人聞之心痛的哭腔。
宴九黎不知該如何回應,事到如今,陸邵欽,再說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
“阿宴,你說話呀?”
陸邵欽退開一點,雙手抓住宴九黎的肩膀,他的眼睛,癡迷地盯在女人的臉上,身上。
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夠似的。
“阿宴,你不要嚇我,求求你,再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他靠近,溫柔地吻落在宴九黎的眉眼間。
還有一個,混合著淚水的吻,落在宴九黎的唇角。
淚水順著唇縫滲入舌尖,無比苦澀。
就如同她三年來,一直經歷的那樣。
她抬手,堅定地將男人推開。
虛弱的男人被推倒在沙發上,一雙眼卻死死地望著宴九黎,生怕錯開一秒,宴九黎就會消失一般。
“我去給你拿藥。”
宴九黎受不了他炙熱的目光,想要借口逃開。
陸邵欽卻死死拉住她,祈求著開口:“阿宴,不要走。就算是夢,也求你,多陪我一會。”
他將女人拉入懷中,然后,雙手從后面將人抱住。
他的頭,深深地埋入宴九黎的肩膀。
滿足的嘆了口氣。
“阿宴,你知道嗎?聽說你離開的消息,我有多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