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的腦袋好像在一瞬間炸了——憤怒,悲傷和恐懼以及其他我說不出來的激烈情緒把我淹沒了,我像一灘爛泥一樣的癱倒在地。我想那個時候遇到的刺激,并不是我那個年紀能夠承受得住的。
我以為我馬上也要死掉了。可是那個頭目并沒有殺我,他猙獰著的面孔像一只野豬,捂著傷口一腳一腳的踢我,我就像一只狗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他大喊著,“小雜種,我現在不會殺你,因為我要你做我的狗,然后再慢慢的弄死你!”
“他們都叫我老刀把子。”頭目繼續一腳一腳踢我,冷笑道:“你給老子好好記住這個名字!因為接下來你活著的每一天,我的名字都將是你的噩夢!”
我感覺我渾身的骨頭都已經斷了,我哭叫著,但是沒人可憐我,我聽到的只是他們瘋狂的笑聲。
那以后,這一群已經喪失良知的人的確成了我的噩夢。他們用繩子套住我的脖子像狗一樣牽著到處繼續搶掠殺人。我活著的唯一用處就是在他們休息的時候被他們毒打折磨,開始的時候我每天都活在無盡的恐懼和痛苦中,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玩膩了就把我殺了。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現他們沒有目的到處殺人也是為了活著,隨著他們流蕩的時間越長,他們的人數也在一次一次的燒殺搶掠中不斷減少,剩下的人慢慢開始有了恐懼。可是對我的折磨依然樂此不疲,我感覺成了他們發泄恐懼的工具。
于是我開始慢慢讓自己適應這樣的折磨,我逼自己不要再害怕,他們也是人,并不是真正的魔鬼。因為他們也會害怕。我要繼續跟著他們,尋找一個機會。
一個報仇的機會。
我才七歲,又小又弱,而我的敵人都是軍人出身,并且殺人不眨眼。正常情況下,我連他們當中最瘦弱的人都打不過,更別提要殺死他們了。而他們要殺我卻易如反掌,簡直就跟捏死一只螞蟻般的簡單。所以我首先需要忍耐,需要一個計劃,一個機會,我只要殺死一個人就行,就是殺死我娘的那個老刀把子。
時間再往后,他們似乎對我放棄了戒心,除了每天繼續毒打我之外,還要我做他們的苦力,背東西,做吃的。還會讓我在他們洗劫的地方找值錢的東西。有一次,我在一個他們洗劫過的地方找到了一把小刀。
那不過只是一把普通的用來削水果的小刀,可是我欣喜若狂,這把小刀讓我對報仇的心更堅定了,因為我畢竟也擁有了武器。
大約過了半年的時間,到了寒冬下雪的季節了。這半年來我跟著他們輾轉了許多地方,我每天都在暗中細細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他們依然像流匪一樣隨處肆意搶殺,可是傷病和那種對明天沒有期望的恐懼感讓他們的人又繼續的減少。而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惡劣條件下這些剩下的亂兵已經七八天沒有遇到村子和人,搶來的糧食也基本吃完,大家又冷又餓,我也一樣。這種情形下,他們暫時忘了要折磨我的事,估計也是想要留點力氣。畢竟這半年來在非人的折磨下我居然還能活著,對他們來說也算是一件奇事。
他們對我的戒心越小,我的機會就越大。
而在某一個傍晚里,他們終于找到了一處人家。那是一個大戶人家,有很多的房子,還有三四個護院看守。亂兵們饑餓難耐,看到有了生存的希望更加兇殘畢露,他們開始對這戶人家發起攻掠,雖然沒有任何章法可言,但是依然憑著那股狠厲的血勇拼下了這戶富有的人家。他們殺死了護院和所有的男人,然后留下的女眷被他們輪番奸污,他們就像牲口一樣瘋狂的發泄著獸欲。我沒有見過地獄是什么樣子,但是我在那一刻知道,這里就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