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鬼隱戒璽既然是一人一半,那為什么剛才在你手上的時候是完整的一只呢?”
師父聽了以后久久沒有說話,他負著雙手抬頭望向破廟的門外,眼神仿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因為只有真正的鬼隱之主——鬼王,才能擁有完整的鬼隱戒璽。”師父好像輕輕嘆息一聲,他低頭望著面前的兩個孩子,說道:“你們兩個人之中,以后也會有一個人成為鬼王,繼承鬼隱一脈數百年的香火,到那個時候,鬼隱戒璽就會合二為一,成為一代鬼王的標志。”
“但現在你們不需要去想那么多,如今你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學會如何在這個江湖上生存下去。”師父語重心長的對我們說:“你們要記住在這個江湖上,只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說話。”
這句話也成為后來師父對我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我不能保證你們最后會成為什么樣的人,不過你們現在跟著我至少會很有趣,也可以學到如何比其他人活得更長一點的本事。”
我看到師父走到破廟的門口,他抬首望著黎明前的天空,一頭灰發飛舞,滿袖生風。
當時我并不知道,很多年后,我會因為不希望鬼隱戒璽合二為一而離開鬼隱門,離開師弟,更不會知道我會成為江湖上談之色變的“策命師”。
我選擇離開,是因為我不想、甚至是不敢面對一個人,一件事。
我不想再見的人是沈默,至于那件事,我不想再提。
有很多人心里都會有這樣的問題,一些人不想再見一些事不想再提,或許是因為沒有勇氣面對,也或許是如果一旦回頭就再也沒有退路,所以我寧愿選擇逃避。
從那個破廟開始,我與沈默有了師門,有了師父。
后來我才知道,我的師門幾乎在江湖上沒有多少人知道,我甚至懷疑根本就沒人聽說過“鬼隱”這個名字。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么鬼隱一脈會如此的人丁單薄,到了師父這一代,就只有我和沈默兩個弟子了。我曾問過師父,可是師父好像并不想告訴我答案,每次都只是獨自嘆息。
這個問題好像已經成為師父心頭的一根刺,一旦提及就會很痛。
于是我也就不再問。可是我知道,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我長大成人以后才漸漸知道,鬼隱門只是在我這一代的江湖上沒有人知曉它的存在,可是早在一百多年前,鬼隱這個名字不但名動天下,更曾帶給江湖一場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風,無數人為此仇恨這個名字,鬼隱一脈為此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不得不退出江湖。而人們也從此不再提及那些血的往事和那個如同噩夢一般的名字。
有些痛苦,只有逼迫著才能讓人忘記。
而我的師父,一代鬼王元武宗,更不曾在行走江湖的時候主動表明過自己的身份。
于是鬼隱這個名字,已經快有一百年沒有人在江湖上提起過了。
沒有人提及,卻并不代表沒有存在過,就算世上之人刻意不去記載和回憶,卻依然掩蓋不了鬼隱曾經的極盛之名。
后來我隨著師父回到了曾經的鬼隱宗門之地,那是一個遠離中原的隱秘所在,一個深藏于無盡雪山之中的地方,當我第一次踏入那個地方時,我一度以為進入了夢幻之地。
因為那個地方,在當時的我看來,根本就是一個不合常理的存在。外面是看不到盡頭的連綿雪山,可是在縱橫交錯的山谷掩蓋之間,卻是一個溫暖如春百花齊放的神奇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