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們的師父,在這些年的游歷中卻顯得游刃有余,他對一些番外之國的習俗語言竟然也很有了解,這又令我對他更是佩服。那八年的游歷中,我與沈默不但增強了見識,也學習到了許多不同的東西,比如學會了扶桑以及大食的語言,還有異于中原的醫道之法等等。
記得那年返回時,路經一處高得直至云霄的大雪山,師父突然告知我們他有事需要獨自去辦,讓我與沈默先返回塵外境等他。我與沈默雖然心中狐疑卻不敢有違師命,便只得先回。
我二人回到塵外境以后大約過了三個月的時間才等到師父回來。但令我們大為震驚的是師父竟然是重傷而返的。
師父回來時身體雖然沒有損傷,但是精神已經極度虛弱,早已失去了以前從容不凡之神態,那時的他完全成為了一個茍延殘喘的高齡老人,還不時的嘔血,我與沈默都知道,他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
我與沈默都震驚萬分,又同時極度不解——這世上還有能令師父如此重傷的存在嗎?那到底又是什么樣的事什么樣的人?
我與沈默一時不知所措,我們與師父朝夕相處這么多年,一起走過萬水千山,卻在這時深刻的感受到我們對他的了解實在太少太少了。
一代鬼王元武宗,他所有的一切自始至終都好像是一個謎,一個讓我之后許多年都一直在破解的謎。
而我們已經明顯的感覺到重傷的師父已經時間不多了,他的生命就宛如沙漏里的沙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流逝著。
我們都很悲傷,卻偏偏又無計可施。
連師父都沒有辦法對付的事情,我們兩個人又能怎么辦?
而師父,顯然也不想再浪費他的時間,他只是簡單的休息了幾個時辰,便將我與沈默叫到他的床前。我知道這應該是他最后的囑咐了。
師父緩緩的坐起身,他靠在床頭,看著他的兩個徒弟。
他的眼神很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我與沈默都沒有說話。只靜靜的站在他面前,聽他要說的話。
師父的語氣很輕,仿佛這已經是他最后的氣力了。
“我的兩個徒兒,這是為師最后與你們相見的時間了。我知道你們一直都對我有很多的問題,也很想知道為師如今的情況是怎么一回事。可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這是屬于我的宿命,我等這一天已經快一百年了,我早已經做好了準備,我曾經常對你們說,一個人所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會有相應的代價,而今日我這般結果,也正是我付出的代價。所以你們也不必為我傷心,反而應該為我感到高興,因為這漫長煎熬的一生,我終于能得到解脫了。”
我心里突然有一種想哭想流淚的感覺,我好像忽然能感受到師父的感受一樣。
一百三十多年的漫長歲月,是很多普通人都想要的長壽,可是原來在師父身上,這種長壽卻是一種痛苦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