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才暗中打開了盒子,可是卻讓我大失所望。”仇公子哼了一聲,接道:“那盒子里只有一本破舊的書,封面上寫了四個字,叫做……”他對那本書應該并未重視,所以連書名也沒怎么記在心上,想了想才繼續說道:“那本書叫‘俠道追溯’,一個酸不拉幾的名字。我初時以為也許是什么厲害的武功秘籍,可翻來一看,那就是一本記事錄而已。我隨便看了幾頁,里面記載的內容無非就是一些曾經的江湖名人軼事而已。”他不屑地搖搖頭,冷笑道:“那些所謂的正道中人當真自命不凡,隨時都不忘夸贊自己的俠義之事,不但要四處口口相傳,更要記錄在冊,當真虛偽得令人作嘔。”
“俠道追溯?”公子羽沒有在意仇公子的厭惡表情,將這四個字輕輕重復了一次,同時飛快地思索著,卻對這本書毫無印象。
這好像也并不奇怪,武林中人一向只對武功秘籍之類的書籍感興趣,像“俠道追溯”這種名字很好聽但內容毫無價值的書籍誰也不會去深入了解,所以自然不曾被人所知。但公子羽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于是暗中將俠道追溯記在了心里,因為他知道,既然李遠松二人會花心思讓仇公子盜取這本書,那這本書定然不會只是一本記事錄那么簡單。
“一本毫無價值的書,李遠松為何會這么重視呢?”公子羽問道:“莫非這本書里還藏著什么秘密?”
他這話顯然就是在套仇公子的話,因為他不是很相信仇公子已經說了實話。
仇公子冷哼一聲,他顯然看穿了公子羽話中的意圖,道:“我也曾這么想過,于是在回去的路上又仔細翻看了一次,確實沒有發現什么可疑之處。那書里最后記載的是洗劍堂當年也曾參與過與魔教血戰的經歷,才知道原來洗劍堂當年滿門精銳連同堂主幾乎全部戰死,所以才導致后來勢力衰落不振。如果不是如今洗劍堂主牧蒼梧竭力支撐,這個門派只怕早已從江湖除名了。”他又嘿嘿冷笑兩聲,嘲諷道:“我后來才發現,這本書應該就是牧蒼梧自己寫的,目的就是為了顯擺洗劍堂當年是如何的偉大光榮罷了。當真沽名釣譽,厚顏無恥。”
“后來又如何呢?”公子羽心中將仇公子的敘述一字不差的記住,同時問道。
“我沒有查出那本書的秘密,于是也不再浪費時間深究。只是想到李遠松兩人如此費盡心思要這本書,一定也有我不知曉的秘密。”仇公子說道:“于是我便決定再賭一次。在和他們密會的時候,我就以書相挾,要他們給我解毒,否則我便與書玉石俱焚。這一招果然有用,那兩個雜碎一看我已經豁出去了,當真被嚇住了,他們慌忙好言相對,說一切好商量。我見此情形,心中更確認了那本書對他們的重要性,所以就有恃無恐了。我要求他們一次性給我體內的毒徹底解除。他二人不加思索當場答應。只說解藥并不曾帶在身上,要我隨他們去一個隱秘的所在換取解藥。我見威脅見效,又心急解毒,也沒有過多考慮便答應了。”
“入夜以后,我隨他二人來到一處偏遠的房子,那地方應該就是他二人平時的密會之所。霍震東從房間里取出兩顆解藥,我怕有詐,便讓霍震東先服下一顆,霍震東照做后并無異常,我也就先服一顆。不久后我運轉真氣查探體內狀況,確認已經解毒。霍震東又讓我服另外一顆,說最后這顆才能徹底清除體內的余毒。我見他二人心思全在那本書上,并無其他異常,所以就吞服了那顆藥。”仇公子說到此處,臉色瞬間變得陰冷無比,眼中仇恨之意如同熊熊烈火般騰騰冒出。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哪知那正是他兩個狗雜碎的詭計,最后那顆并非解藥,而是化功丸。那化功丸雖不會使人喪命,但卻能讓中毒的人真氣無法聚集,他們知曉我輕功厲害,所以才用化功丸讓我無法施展輕功。當我將那本書還給李遠松后,李遠松兩人便向我猝然出手,我雖早有準備,但不過幾個回合,我便真氣不繼被霍震東一拳擊倒。我見中計逃跑無望,便要與他們以命搏命。哪知那兩個雜碎竟然事先在房內埋下了火油,他們點燃火油后趁機退走,而我被圍困在烈火中無法逃出,只有眼睜睜看著整間房子在眼前化成灰燼。”
說到此處,仇公子伸手摸著彼岸花面具,痛苦而陰冷地對公子羽說道:“聽到這里,閣下就應該明白為何我會變成如今這半人半鬼的模樣了吧?”
公子羽心里極為震動,他確實能夠感覺到那是怎樣的一種絕望痛苦。他臉皮抽動了一下,卻答非所問的說道:“可是你還是活下來了。”
仇公子又是一陣近乎癲狂的大笑,但笑聲卻似鬼哭:“沒錯,我活下來了。如果不是那房子里有茅坑,我如今定然已經變成灰燼了。”
公子羽嘴角再次忍不住悸動了一下。
想必是仇公子在那烈火滔天的情形之下,拖著幾乎無法動彈的身軀爬進了滿是糞水的茅坑里,才得以躲過被活活燒死的死劫!
那是一種非常人能可忍受的屈辱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