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石凰那幾乎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龐,沈默忽然覺得她很可憐,一個活在某種信仰中卻失去了判別善惡是非,更失去了自我的人,無疑就是世上最可悲可憐的人。
“既然你如此信奉你的神,那為何它不出來救你呢?”沈默沉默許久后,方才開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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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倘若你的神寬恕你的罪過是需要付出性命的話,那你還在等什么?”
石凰心中一凜,眼神恍惚了一下。
“你的那些教友已經先行一步了。”沈默沉聲道:“如果你也有那樣的勇氣,不需要我動手,你自己就可以完成你的救贖。”
“你……”石凰沒想到這個男人忽然說出這樣的話,頓時又驚又怒,她重新握住了匕首,但雙手卻在不停顫抖。
沈默的話,仿佛就是一張催命符。
“你是想自盡還是想繼續向我動手?”沈默眉峰一挑,冷哼一聲道:“我差點忘了,現在的你不管是想殺我還是自盡結果都是死。不過你也有另外一個選擇,之前我已經說過了。”
石凰雙目直要噴出火來,恨不得將沈默千刀萬剮。
沈默的話很直接,其他人已經以死殉教,那作為六色圣徒,更是那些白衣教徒的領導者石凰,如果她真的對圣傳有信仰,就不應該還繼續活著。
而她想死也很簡單,她已經中了那招極其古怪可怕的“關山九重”之招,只需要強運真氣,立刻就會經脈盡斷而亡。
石凰幾乎快要恨得咬碎了一口銀牙,如果沈默沒有在她體內留下這一招,那她還可以拼死一戰,就算死在沈默的刀下她也認命。可沈默卻偏偏想要留她一命,讓她自己做出那個任何人都會猶豫躊躇的決定,這簡直就讓她生不如死。
她也沒想到沈默竟然會有“關山九重”這種讓人難以想象的可怕刀招!幾個回合的交手,石凰看得出沈默的刀法講求一刀所至唯快不破,刀法剛烈果決。而關山九重卻是獨辟蹊徑,意為一個人經歷九座大山,之中路途艱險崎嶇實在萬難預測。而招意一經入體,便會將人的九處竅穴連環鎖住,并且招意侵體鎖穴的順序也非中招者可知,真可謂是陰險之極。
由此可見,當初曾創出關山九重這一招的人,心思是何等的深沉詭譎。但同時能可想象出,若非那人擁有超凡的智慧與天賦異稟的武道修為,那也是絕對不會創出這一招的。
而沈默也已經坦然說出,這一招關山九重,他是不會解的。估摸著也是對這一招陰險狠辣的忌憚,所以他并不會隨意使出此招。
可這一招,偏偏就讓石凰碰上了。
這讓她如何不恨沈默?
而沈默的話卻像一把刀子,割得她渾身顫抖。
自廢武功對一個習武者來說,無異于是要人性命的一件事。特別是石凰,如果此刻她選擇了自廢武功,那就相當于是打了自己的臉。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所以“生”和“死”,本就是人生最難以選擇的兩件事。
石凰已經騎虎難下。她望了望早已斷氣多時的那四名白衣,忽然一咬牙,猛然舉起了手中的匕首,刀尖倒轉,對準了自己的心口。
沈默嘴角微動,卻是紋絲不動,眼神也變幻不定。他在等待著那個結果。
或許說,他在和自己打賭,賭一條性命。
石凰高舉匕首,她已經決定要以命殉教。
可當她看到那淬了劇毒的匕首的尖刃時,心神卻忽然劇烈的悸動起來。她震驚的發現,自己竟然并沒有將匕首插入心臟的勇氣。
地位并不高的圣傳教徒尚能視死如歸,作為六色圣徒的自己為什么就沒有那樣的絕決勇氣?石凰即迷茫又羞愧,更滿是驚詫。
那一瞬間里,她突然想起這兩年在嚴家被人寵愛信任錦衣玉食的日子,想起了那個與她朝夕與共對她軟言細語甚至會為她畫眉梳妝的英俊男子。
在今日之前,這一切原本是極美好的,也是最難忘的。但轉眼之間,這一切就如同一場夢一樣已經灰飛煙滅不復存在。石凰神情恍惚凄冷,口中喃喃說道:“相公,你為什么會是他的兒子,為什么你們會是我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