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城,長孫府地下室中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男子靜靜的借著燈火饒有興致的看書,時不時往嘴中送著糕點,排除環境因素來說過得好不愜意。
這時地下室的鐵門被打開,一個器宇軒昂、棱角分明的青年走進來,手中提著食盒,笑呵呵的說道:“姑父,今日是上元節我帶了些酒菜來孝敬你。”
那中年人聽聞后緩緩移動身子,隨著身子的移動發出鎖鏈沉悶的碰撞聲,迎著燈光打在墻上的影子會發現那中年人的左腳上鎖著一條手臂粗的鏈子,鏈子的另一端釘在入門的墻壁之中,只見那人一臉慈愛的說道:“你父親還未從洛辰城回來嗎?這些年的上元節可都是他陪我的。”
“父親前日來信說,上元節后他便歸來,讓我今日來陪您。”青年人言語的誠懇與尊重看的出來是真心的。
“紫陽,你父親總是不愿讓你和我過多往來,生怕我把你帶壞,其實你父親深知我說的是對的,只是他的羈絆太多,思慮過多。”
“姑父,其實父親從未向我隱藏過您的想法,甚至還會與我探討,恕侄兒直言,您的想法太大膽了,正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您可知一句‘為政者宜萬民共舉,以為政者宜先民。為將軍當以卒為兵,將帥為民養之,宜民養除;為將者當從卒,將帥養民,兆民之最棄也。執法者宜獨立,不論將相之民皆宜平也。’嚇壞了多少人?”
“你嚇到了嗎?我看你很平靜啊。”那中年人依舊是笑呵呵的。
“姑父如果我說我更喜歡蕭胡利的想法你會怎么想?”青年人很是真誠的提問。
中年人并沒有急于回答,沉思了一會兒說道:“蕭胡利的兄長其實算得上是我的老師,我們兩人都是繼承了蕭師的想法,只不過行走的方式不同,實質上是殊途同歸。”
“姑父,我認可蕭胡利的想法是因為我覺得他的做法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抵觸,各大家族世家也需要一點點消化,就例如我們長孫氏,執掌江東九郡多年,如果按照姑父您的想法我們這些世家子弟都應該被殺掉才對,是也不是?”青年人說的真摯。
“紫陽,你認同蕭胡利是沒錯的,畢竟你是生于世家長于豪門,你可知這天下最多的群體是哪一類,是百姓,蕭胡利雖然限制了皇室的權力,將權力交,但是世家豪門左右朝政的因素依然得不到徹底的解決,最終依然會形成尾大不掉之勢。”中年人耐心的解釋。
青年人搖搖頭,一邊將食盒的酒菜拿出擺好一邊反駁:“姑父,你是知曉的,世家豪門存世自端朝起至今已逾近千年,您說百姓是最大的群體我不否認,但是百姓也早就習慣于依附世家豪門,世家豪門中雖說不乏紈绔子弟,但至今沒有任何一個世家會不顧惜所治百姓的性命,說不上安居樂業但至少也算衣食無憂吧。”
“孩子,你也說了百姓只有依附世家才能衣食無憂,那些得到豪門庇護的百姓呢?他們流離失所,你們可曾顧惜?”
中年人直擊最深處。
這時年輕人舉起酒杯放下所謂的禮儀直接一飲而盡,“姑父,你贏了,但是小侄還是更愿意相信蕭胡利的想法更實際,我還是愿意追隨蕭胡利。”
“哈哈哈····”中年人一陣開懷大笑,順手習慣性撫摸了一下青年人的頭,見青年人并不避諱,接著說道:“紫陽,你喚我一聲姑父,就說明你在心底不像你父親一樣視我為洪水猛獸,你愿意追隨誰是你的權利,姑父和你也只是一種探討,你說的不錯,就當下而言,蕭胡利的做法更尊重歷史,只是姑父認為這種做法永遠無法徹底除根。”
“既然道不同,小侄言盡于此,今日下來一是想和姑父聊聊,二是告訴您小表弟可能有了著落,楊伯禽的關門弟子或許就是當年少北山遺失的表弟;三是妹妹很好,她在家中享盡榮寵;四是崔勉有求于您。”長孫紫陽一口氣說完,吐出一口氣,夾了一片肉慢慢的品味起來。
中年人神態中依舊淡然,但端著酒杯的手騙不了人,不一會兒的功夫酒杯中只剩下半杯,而后一口干完,說道:“孩子,玥兒的事情我一直放心,琰兒之事我不強求,待你父親歸來我會與他好好聊聊,崔勉求我,是不是魯城出了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