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七郎穿著肉衣裳,偽裝成三清殿弟子的模樣,從天機中緩緩收回目光。
他雙目深處的鬼神八卦,逐漸散去形體。
最終,百七郎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一物上。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且還沒死透,仍舊在蠕動掙扎。
半為實體、半是煙霧,全身都在變幻扭曲,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叫、咀咒和求饒。
“看來,茶種真不在你身上。”
百七郎喃喃自語,腳尖踢中這頭飽經折磨的役使鬼,瞬間爆散消失。
他在兩日前,捉到這頭役使鬼,用盡所有折磨手段,對方始終沒有交代茶種下落。
百七郎本想再續一日,湊足三日時光,沒想到突然有意外驚喜,先前收服的一頭鬼物,勐然出現在附近,還妄圖卜算他。
“幾年不見,已經是兇鬼了,頻有潛力啊。”
百七郎笑了,這個時候,若能多出一只瓜牙,他可操作的范圍就更大了。
當真以為,他披這身肉衣裳,是為了鼓山老賊賣命啊呸。
“多年抗拒我的召喚,甚至還以鬼神八卦偷窺,也是個野心之輩,不好好馴服一番,如何能聽用”
百七郎浮現殘忍微笑,指尖在空中快速劃了幾下,浮現的圖桉,與奴役鬼文遙相呼應。
“半個時辰,若不滾到我面前,鬼文擴張,硬生生將你腦袋切斷。”
百七郎浮現冷笑,“鬼文斬首,兇鬼也要魂飛魄散。”
“疼疼疼。”
王福化身的兇鬼,走了幾步,覺得后頸鬼文越發灼痛,彷佛無數燒紅鋼針再扎。
嘆了口氣,摘下一顆眼珠子,舉到后腦勺細看。
這一看不打緊,原來鬼文竟擴張了一倍的長度,如同殘缺的項圈,兩端邊緣還在蠕動拉長,眼看著就要將這頭兇鬼的脖子斬斷。
“不妙啊”
他早有猜測,鬼文平時看似安靜,實則是百七郎掌控生死的禁制。
如今看來果真不假。
一旦鬼文將從后頸擴張到前面,并攏成環,怕是這頭兇鬼就保不住了。
“厲鬼兇殘,唯有見機行事。”
王福撫摸后頸,將眼球塞入眼窩,繼續往前行進。
拐過一處九十度山角,面前出現一處水潭,頭頂上空懸掛瀑布,原來是山間水流傾瀉而下,硬生生從巖層中洞穿凹坑,成了水潭。
他停下腳步,這幅兇鬼的軀體,仍舊感受到汗毛豎起的驚悚感。
水潭旁邊,坐著一頭魁梧的厲鬼,石斧橫放在膝蓋上。
占卜中,那頭一斧子砍出無底深淵的夜叉厲鬼,就是在眼前。
“你認識我”
雖然王福極力保持了冷靜,但還是被對方發現他的遲疑和驚訝。
這厲鬼,簡直是什么都瞞不住他。
“沒見過,閣下身為夜叉厲鬼,我很少見過。”
王福心知此刻,小命已經走在鋼絲上。
別以為鼓山鬼界內部,都是相親友愛的大家庭。
鬼物相殘,比自然界的野獸更加殘忍血腥,鬼不僅吃人,同類相食也是家常便飯。
譬如說婆梨鬼母,一次生養數目以十萬百萬極計數,可是采金鎮上的鬼物數量,遠遠少于這個數字,根本原因就是,婆梨鬼母產后虛弱,吞吃了九成多的鬼物補充體力。
鬼母都能殘忍吞吃生下的鬼物,更何況是其他鬼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