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的確良面料一共二十卷,一卷有三十米,現在市面上的的確良面料是一塊錢一尺,一米大概有三尺,也就一米布得三塊錢。
不過這會兒,泡了水,打算當損耗處理的布不是這樣算的。
主管是個厚道人,跟她說,“小同志,我在制衣廠工作也快二十年了,也知道不少處理衣服的方法,但就是沒聽過你說的這種,你要想清楚,就算你說方法有用,但肯定還是會有痕跡的,現在這批布又全是白色,痕跡會更明顯。”
云珊前世真有處理過黃跡的衣服,那種放久了的黃跡,出了汗的黃跡,還有這種被雨水泡過的黃跡。那會兒港城也流行這種面料,電影里的女演員,白襯衣加西褲,大卷發大紅唇,再配一副墨鏡,可是又美又颯,有一段時間不知道多風靡。
就算不能洗干凈這痕跡,那剪出沒有沾過雨水的干凈部分也可以用,可能做不成一件衣服,但可以做其他的。
當然,這前提是價格夠劃算,她才考慮要不要買。
主管看她自信又堅持的樣子只好作罷,反正自己該說也說了,她不聽也沒有辦法。
主管不好拿主意,跟廠長說了說,廠長問他,“聽說這回解決拉鏈問題的是位年輕同志?今天也來了廠里?”
主管:“正是她,買面料的也是她。”
廠長擺了擺手,“她要就給她吧,只是人多口雜,也不能完全不收錢,一毛錢一米看她要不要,要是她真能洗得干凈,送人也能做個人情。”
一毛錢一米,一共六百米,折算到錢就是六十塊,差不多是她一個月的工資吧,也能接受,正好口袋里有五十來塊錢,今天早上送云有福去換藥,怕額外再花錢,所以帶上了。
再向同事借了十塊,湊夠了六十,當即就把這批布給買下了,開好了收據,拉煤礦廠工衣回去時候,也順便把她這批布也拉回去,到時候她再請人搬回家。
云珊不知道的是,現在她家可熱鬧了。
云老太帶著大房一家子,除了被喊去問話的云珍,呼啦一群人沖到了煤礦家屬院,擠到云有福家里。
云老太坐車暈車,但一到二兒子家里又生龍活虎起來,因為真看到養得白白胖胖的曾孫女,明顯比老大媳婦年輕很多的潘紅霞,又收拾得干凈整齊的房子,以及門邊云珊放著的小皮鞋,陽臺掛著的好衣服,云珍果然沒有說錯!她就爆發了。
拍著大腿就喊,“老娘在鄉下吃糠咽菜,兒子在城里吃商品糧,喪良心吶!”
幾乎是整棟樓都聽到了。
燦燦被一陣仗嚇到了,癟了癟嘴,要哭。
潘紅霞一向很尊敬老太太,每個月都先緊著她那養老費,以前被她指著罵不下蛋的母雞也都忍了,但現在做什么?鬧得鄰居全都知道,還把自己乖孫嚇哭了,頓時就大聲道:“娘,你做啥?你把孩子嚇到了。”
云有福臉色也不好看,“娘,好好的做啥呢?”
云老太看兩人竟然嫌棄自己,又是哎喲一聲準備要嚎,還是云愛軍把人拉著,他知道再嚎下去,二叔二嬸那點子孝心全折騰沒了。
所以他直接就開門見山,“二叔二嬸,是這樣的,云珍被公安局的人帶走了,那邊說是云珊報的案,云珊說云珍參與了拐賣。二叔二嬸,云珍是個啥性子你們還不知道嗎?她咋會做這樣的事?你們能不能讓云珊撤案?”
云有德沉著一張臉,拿著大哥的做派,“云珍被抓進去,有福你們家也會被人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