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姝揉了揉眉心,在受傷男的指引下,轉去了旁邊的浴房。
她沐浴時不喜人在旁侍候,龍善便在門外守著,以防受傷男闖入。
受傷男直直的站在院中與龍善對視,有些嗤之以鼻。
都死到臨頭了還裝什么清高?
簡單的梳洗過后,寧姝長發隨意散著,身上披的還是那條靛青色的襦裙,整個人的氣質卻與先前截然不同。
受傷男看得兩眼發直,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語氣也比方才諂媚多了。
“喲,美人,水溫可還滿意?”
寧姝寡淡的瞥了他一眼,來到樓梯前,指了指上頭的閣樓,“可是這里?”
受傷男一怔,還以為是個多心高氣傲的美人呢,這么快就“入鄉隨俗”,知道如何攀附老大了。
他呲牙笑道:“是,快去吧,別叫老大等急了。”
龍善忍著胸口處傳來的疼痛,上前一步阻攔,“姑娘?您真要進去?”
寧姝回以一個安撫的眼神,“不用擔心,等我。”
隨后又冷著臉看向受傷男,“她若是少了一根頭發,我發誓你會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無形間,受傷男竟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威壓感,他統領上百號的山匪,還是頭一遭被個女流之輩給震懾到了。
他的暴脾氣剛一上頭,閣樓上方沙啞的聲音忽然催促道:“進來。”
寧姝最后警告的看了一眼受傷男,緩緩的登上了閣樓。
閣樓里,燭火微微晃動。
夜風吹來沁人心脾的竹香。
寧姝走入其中,終于看清了黑袍男子的玄鐵面具。
猙獰如斯。
他也望著寧姝,指了指身前的竹椅,用沙啞的聲音命令著:“坐下。”
寧姝照做。
面具下的雙眼凝望著她的背影,三千青絲如墨傾覆。
發尖處還滴著細微的水珠。
他輕撫了一把長發把玩在手中,從懷里取出一方絲帕仔細的擦拭著。
寧姝垂眸,乖巧的坐在椅子上讓他擦著。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好像稍加不慎就會傷害到眼前的瓷娃娃一般,謹慎小心著。
發絲上的水珠終于擦干,他放下絲帕,來到寧姝對面坐下。
二人隔著一方桌子一盞燭臺,對視著。
須臾,男子終于開口:“你不怕我?”
寧姝搖頭,眸色中隱隱有著讓人不解的怒氣。
男子又問:“一介女流之輩敢在夜半時分闖入山谷,想來也是個膽大的。”
寧姝依舊不語。
男子幻想過她有千百種表情,卻沒想到寧姝就這樣望著他一言不發。
他向后一靠,倚在了椅背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寧姝,一個大膽的猜測涌入心頭。
“你認得我?”
聽到他沙啞的問話,寧姝的眸光終于有了波動,她朱唇微啟,嫣然一笑。
笑容里帶著一股似是劫后余生的如釋重負。
“好久不見,謝云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