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承安正準備退下的時候,卻聽謝云燼又道:“啟稟陛下,臣還有一事要奏。”
“說!”
“還請陛下督促苗疆使者盡快送上盛鸞草。”
皇帝心中一緊,七皇子的病癥確實不能再拖了。
“朕知道了。”
皇帝揮揮手,吩咐二人退下,厲眼如劍的看了齊承安那來的名單良久,遂才開口:“擺駕,鐘粹宮。”
“是。”
蘇公公小心的攙扶著皇帝,走入鐘粹宮時,不知是心理作祟還是什么原因,竟然覺得昔日熱鬧非凡的鐘粹宮,如今一片蕭條冷清。
皇帝已經一連數月沒有駕臨鐘粹宮了,所有的宮女見到皇帝時,皆是一愣。
就連蓮妃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迎駕。
當視線里出現了那道金色身影時,蓮妃的鼻頭一酸,暗暗慶幸自己的計謀終于得逞了。
“臣妾參見陛下——”
簡短幾個字充滿了無限委屈和道不盡的思念。
皇帝冷眼看著眼前疼愛了數十年的蓮妃,不知該不該上前。
“陛下?”蓮妃久久沒等到皇帝的聲音,緩緩抬頭,眼眶里還有委屈的淚水在閃爍著漣漪。
皇帝將名單丟在了她的身前,語氣如寒似冰:“謝愛卿查到了些東西,朕想征求一下愛妃的意見,不如愛妃替朕做個決策?”
蓮妃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心下一涼,顫抖著指尖撿起了那張紙仔細看著——
“不會的,這不可能,家兄他不會做出任何背叛陛下的事的——”
蓮妃語無倫次的狡辯連自己都沒說動,她只覺得眼前一花,視線中出現了很多閃亮的金星。
“愛妃若覺得連尚書是無辜的,大可繼續跪在乾清宮門前脫簪待罪,若愛妃覺得連尚書情有可原,愛妃就好生呆在鐘粹宮!”皇帝哼了一聲,不待蓮妃回答,徑自轉身走出了鐘粹宮。
他怕再多看一眼蓮妃凄楚的表情,就會忍不住收回成命。
人都走遠了,蓮妃還沉浸在震驚中沒能清醒。
手里緊握著那份名單,唇角露出凄涼的笑意,眼淚無聲的流了出來。
她還能如何選擇?自然是保住連尚書了!那可是楚懷業最強大的后盾!
一時間,屈辱,不甘,憤怒,悔恨,委屈,種種怨念油然而生,順著她的淚水一遭涌出。
“啊!這是造的什么孽啊!”都怪謝云燼!
她把一切的怨念都指向謝云燼,指向皇后。
沒有謝云燼,懷柔就不會屢屢惹陛下生氣,就不會遠嫁苗疆。
沒有謝云燼,四皇子的奪嫡之路就會平步青云,連尚書受賄的事情也不會查出!
是謝云燼,謝云燼必須死!
蓮妃蒼白的面頰上還掛著淚痕,她的目光卻陡然變得鋒利起來,殺意橫生!
皇帝出了鐘粹宮,沒有回乾清宮,也沒有乘坐轎攆,而是仰天看著皇宮上頭的星空,漫無目的的走著。
他愛護蓮妃,是因為蓮妃與他有過救命之恩。
當年他還只是個王爺,正得盛寵的七哥老詢王派刺客對他行刺,是身懷六甲的蓮妃不顧一切為他擋去了一劍。
也正因為如此,四皇子提早一個月出生。
蓮妃的背脊上至今還有一道暗紅色的疤痕,她卻從來不提及此事,這便讓皇帝對蓮妃,對四皇子,乃至于懷柔,都多了幾分寵愛。
誰知這份寵愛卻讓他們恃寵而驕,任意妄為!
皇帝幽幽一嘆,目光落了下來,竟發現眼前的宮路很是陌生。
直到看清前方宮門上的牌匾,有關于另一個人的記憶才浮現在腦海。
“那里,是嫻吟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