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眉頭微皺,不著痕跡的朝年輕人使了一個眼色,年輕人連忙湊到周旺身前,壓低聲音呵斥道
“別特么傻愣著了,那么多人瞅著呢你特么想死啊,趕緊帶我們離開這”
此刻,那些正在卸貨的裝卸工們,正有意無意的朝這邊瞥著,周旺卻依然呆呆的。
“艸尼瑪快點走啊”
年輕人也有點慌,伸手拍了拍周旺的胳膊,卻暗暗的用力掐了他一下,咬牙切齒的低喝道。
“啊啊走,走”
刺痛終于讓周旺回了神。
周圍也不蠢,知道自己攤上大事了,甚至已經模糊意識到,面前這兩個人是什么來路。
他的心瞬間就沉到了谷底,額頭布滿熱汗,根本就沒辦法繼續演戲,只能垂著頭,腳下發飄的領著兩個人快步離開了站臺。
“呵,戴頭,這兩位爺肯定是哪個大人物家的崽子,在下邊耐不住,借機躥回來了,看見沒,周旺那比,嚇得跟特么三孫子似的,湊行”
大虎子沒臉沒皮的湊過來,從戴國慶手里的煙盒里扯出一根大前門別在耳朵上,一根叼著嘴上,嗤笑著挑了挑粗眉,語氣戲謔。
戴國慶也死死的盯著遠去的幾人,若有所思,眉頭皺起,不過很快就搖了搖頭,沒好氣的斥道
“大虎子,一天天的,就特么你話最多,滾蛋,趕緊干活”
片刻之后,軋鋼廠內部招待所,二樓緊把東山墻的雙人間里,房門緊閉。
“啪”
金正泰站著門口聽了好一會,確認外面肯定沒人之后,快步走到周旺面前,毫不客氣的抽了他一個大嘴巴。
金正泰臉色猙獰,揪著周旺的領口,壓低嗓子破口大罵
“艸尼瑪的你特么是傻皮嗎你想害死老子嗎”
他的手勁正經不小,周旺的臉頰當即就紅腫起來,不過對上金正泰要吃人一樣的眼色,糯糯的連個屁都不敢放,眼神中滿是絕望。
周旺心里明鏡似的,他完了死定了都怪家里那個眼皮子賊淺,貪財愚蠢的老娘們。
他的出身相當不錯,根正苗紅,老娘是機關里
的,老爹是軋鋼廠的前任調度科科長。
他還是建國后最早的一批中專畢業生,年紀輕輕就升到了正科級,前途無量。
他婆娘叫鄭翠蘭,東城郊區鄭家公社的,天生一幅好面皮,柰子大屁呼圓,當年是十里八鄉的有名的一枝花。
鄭翠蘭的二姑當年跟周旺住一個大院,她來四九城竄親戚的時候,跟周旺迎面遇上。
只是眼神交錯間,直接就勾走了周旺的神魂,發誓非她不娶。
后來,著魔的周旺,不顧彼此身份之間的巨大差異,不僅力排眾議娶了她,甚至還幫她搞定了城市戶口,安排了工作。
不成想,這個鄭翠蘭是個好吃懶做的主,干活不上心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事經常泡病號。
即便如此,周旺依然對她不離不棄,甚至還動用資源,硬生生把大字不識一個的她調到了最清閑的宣傳科。
最近,由于特殊情況,一向最冷清的宣傳科卻變得尤其忙碌,而且風高浪急,鄭翠蘭索性就泡起了長期病號,直接帶著孩子回老家多清閑了。
她老家鄭家公社是由幾個村屯合并的,她所在的屯子叫鄭山屯,就在九龍山的山腳下。
而老刀把的原名叫鄭樹奎,是她的親二叔,現在在村里老老實實趕大車,早年的在外面正經混過世面,還去過關外,金正泰就是那時候跟他認識的。
金正泰以前來過老刀把家,也見過鄭翠蘭,之所以找到他,最終就是沖著周旺來的。
老刀把死了,無奈之下,金正泰就只能把主意打到鄭翠蘭身上,結果,出乎意料的順利。
這娘們不僅又懶又蠢又好騙,還特么貪得要命。
金正泰只是隨便編了一個漏洞百出的理由,拿出十幾根小金魚,她就深信不疑,徹底淪陷。
不僅完全忘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二叔,還拍著胸脯大包大攬。
周旺原來以為鄭翠蘭接下的活計,頂多就是幫忙接應,臨時安置兩個耐不住苦,偷偷跑回京城的紈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