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璟冷笑道“既然天下比新政重要,諸公緣何要為了新政而置天下于不顧此非本末倒置”
張龔暴怒吼道“你懂個屁狡辯之徒川貴算天下嗎為天下,先損川貴而利諸省何樂而不為不過是暫時的虛與委蛇罷了”
賈璟同樣回聲怒吼道“川貴不算天下何為天下只有河南河北山東山西是為天下損一省而利諸省,一省之民非我大燕之子民乎”
張龔怒道“狡辯你”賈璟卻回懟道“虛與委蛇在座諸公試想,你們手中有錢有權,兵多將廣遠離神京還身掛朝廷所封高品武將之職,連招兵買馬都是朝廷正統你們怎么想”
眾人頓時沉默了下來,朝堂之上一時一片死寂,賈璟掃視眾人一眼,隨后沉聲道“莫非要復陳橋之舊事乎”
“嘶”
眾人頓時驚恐的看著賈璟,甚至連淇國公宋清和涇國公吳逵都有些震驚,是個狠人啊當著皇帝的面說陳橋驛之事你自己可就是個位高權重的大都督啊
果然永熙帝頓時臉色黑了下來,不過卻并沒有打斷賈璟,賈璟主動跪下請罪道“臣口無遮攔只是心焦為國才直言快語,請陛下降罪”
永熙帝深深的看了賈璟一眼,隨后擺擺手道“繼續”賈璟起身應下,上官儀見狀親自站出來為新黨正名道“寧侯不要急,我們知道寧侯是身為武將,習慣將這些事往最不利之方向考慮,只是寧侯還是多慮了沒人能在大燕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有,必遭天下共擊之”
上官儀笑道“與播州楊氏暫許一些不能兌現的利益,驅使他們先處理川貴之局面,他們做不了大的,就算能,對于朝廷來說,也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
賈璟嚴肅道“首輔大人可知,您口中的小打小鬧,對于川貴百姓來說,可能就是妻離子散是兵荒馬亂對于平叛的將士們而言,就是一場可能會丟掉性命的戰爭”
上官儀抿了抿嘴,身后的張龔站出來沉著臉道“為了天下為了大業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這是能夠更好更快的實現新政最好的方式”
賈璟看著沉默的上官儀道“本侯讀史曾有此感,緣何秦以區區關中之地,一國之民,卻可包吞天下,誅滅六國”
眾人一愣,這好好的怎么還開始講史了
上官儀顯得十分情趣盎然,他很喜歡聽賈璟說話,感覺他是一個十分有深度的年輕人,總能提出來一些讓他眼前一亮的觀點,所以上官儀看著賈璟道“愿聞其詳。”
賈璟沉聲道“夫秦,虎狼之國也雖然,以六國之力,未必不可拒秦,何以終致身死國滅蓋因為求一時之穩,而爭先恐后賂秦也”
賈璟此言讓永熙帝和上官儀等人皆是若有所思了起來,賈璟隨后又道“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則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無厭,奉之彌繁,侵之愈急,故不戰而強弱勝負已判矣”
朝廷上眾人皆是沉默著,只有賈璟康慨激昂的說著,眾人也是十分震驚,畢竟在這個時候,大家雖然都是讀書人,但是很少有能夠像賈璟這樣出口成章之人
眾人皆是知道賈璟的文才不錯,但是沒想到居然能達到出口成賦的地步還是如此有道理的賦
他們哪里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在賈璟心里別人寫好的,賈璟只是復述而已
震驚歸震驚,但是該反對還是要反對的,于是陳興苦笑著站了出來道“寧侯可太看的起這播州楊氏了,他們泛不起多大的浪花,就算能,川貴兩省之百姓也絕不會屈服的”
賈璟看著陳興道“陳公以為,非要到事情已經到了不得不去做的地步才能去做嗎難道不是應該防患于未然嗎”
陳興道“雖然如此,國事非是爭一時之短長,而是要將眼光放得長遠”賈璟轉過頭道“我不知何為國事,我只知,四海之內,但有不臣之心,必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