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您是知道的,我爹那本事,哪兒給我們兄弟留下多少東西到現在早就已經是海枯河干了”
眾人聞言都是一陣暗地里好笑,再如何,哪有子議亡父的道理更何況還是在賈家回你們自己家里關起門兒來說什么話都合適,跑到賈家榮慶堂上來吐槽你親爹,未免有些
賈母也是臉色黑了下來,娘家侄子做出這么沒面皮的事情,她也跟著丟臉,她雖然也知道她大哥不是個東西,但是知道歸知道,哪有說出來的更何況還是你一個做兒子的
自己娘家侄子跑到自己夫家來哭窮,如此也就罷了,還把先考好一頓埋怨這種人怎么可能有本事就算有也叫人看不起啊
就連一旁的湘云此時都是面色通紅的低著頭,甚至恨不得立馬找個地縫鉆進去她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姐妹們的眼神
湘云一向是個心思恢弘大氣的,從來都是笑著面對這些苦難,但是不代表湘云享受這些苦難
她和探春一樣,都是個好面子的,她從來不跟姐妹們說這些事,不僅僅是因為不屑這些,其實也是因為,她自己也嫌生在這樣一個家庭
沒有人喜歡窮困,沒有人喜歡窘迫的感受,那些成功的人可以談笑風生的說著自己窘迫時候的故事,那是因為他成功了
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同舍生皆被綺繡,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缊袍敝衣處其間,如果真的是沒有感覺到一絲絲的窘迫困頓,又怎會如此記憶猶新
君子時窮彌堅罷了越是面對困難的境遇,反而越要沉下心來,堅定一番向前之心,湘云就是這樣
沒人愿意聽你的抱怨,也沒人喜歡聽別人的悲慘人生大家都是喜歡跟帶給自己輕松的人在一起,所有人就算是關系再好的摯友,也不會對你的苦難感同身受他們只會對你喋喋不休的敘述自己如何如何的窘迫,如何如何的悲慘而感到厭煩,同情,憐憫,這些情緒對你的現狀毫無幫助。
成長本身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磨練之中壯大自己,忍受孤獨,所以湘云很懂事的從來沒有跟賈家姐妹們提起過哪怕一次,在家里過的是什么日子
自己有多么不想起那么早做女紅,有多么不想聽嬸子一遍又一遍的對叔父抱怨自己這個賠錢貨以后要賠出去多少嫁妝,有多么不想面對表兄表弟們嘲笑她是個沒爹媽的孩子
她早就習慣了笑著面對這些,但不代表心里沒有在流著淚舔舐著這些傷口,不然的話,為什么她跟黛玉開玩笑,寶玉給她使眼色,她會那么生氣
要說是為了寶玉吃醋,那可就是笑話了,只是因為她同樣在心里如此敏感,林姐姐是寄住在賈家,但是林姐姐家里不是沒人了,人家父親在南方做著大官兒
所以她才會說出那句“她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我就是奴才丫鬟不成”任誰都知道湘云是侯府貴女,她跟黛玉一比,雖然黛玉之父很得用,但是畢竟還只是個普通的官員,所以雖然清貴,但是論地位,湘云實則是高黛玉一頭的。
湘云卻反問了這么一句,不外乎是因為黛玉雖然也是寄人籬下,但是黛玉可是個腰纏萬貫的小富婆,林家幾代家業數也數不清的富貴
而湘云,是真的是個除了一個侯府小姐的身份之外,啥也沒有的窮苦娃
所以湘云才會如此敏感,以至于后來黛玉想要私下里找到她道歉的時候,湘云早就已經收拾東西回家了,說什么也不肯住在榮國府了
所以此時看到史鼐如此作為,湘云更是羞憤欲死,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姐妹們的表情大眼睛中淚水直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