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州位于西南腹地,可以說是整個西南最為重要的城市,而如此重要的城市,卻并非大燕能夠完全掌控的,如果在這里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話,恐怕會被這里的居民嗤之以鼻
原因很簡單,這里真正的主人并非那遠在天邊的大燕皇帝老兒,而是播州楊氏
楊氏和大多數的門閥的發家史幾乎都是一樣的,但是唯有一點不同的是,播州楊氏占據著西南,并且并不起眼,所以他們幾百年都沒有參與到中原的爭奪之中也因此得以保存至今
播州楊氏的老祖宗楊端是唐朝的一個將軍,奉命駐扎在播州,用計謀除掉了當時播州的土司夷族,自己上表做了播州的節度使。
當時大唐上下亂成了一鍋粥,藩鎮割據彼此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再說都這么多節度使了,多你一個也不多,朝廷或許都不知道播州在哪個窮鄉僻壤你既然要做,那就做罷
因此播州楊氏從此得以立足播州他們也是有自知之明,從始至終就只守著這一畝三分地過自己土皇帝一樣的舒坦日子,不管中原誰做皇帝,反正我直接獻土投降就是了
播州楊氏因此居然綿延了數百年成為了延續四朝的強大門閥甚至很多時候連大燕官員的話都不管用,只有播州楊氏放話才管用
這樣情況其實在太祖朝的時候就發生過,大燕與之前的幾個朝代不同,之前的幾個朝代對西南沒什么興趣,都是你只要名義上支持我,隨便你去做什么事都無所謂的那種。
但是大燕不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燕怎么能夠容忍自己的臣子在西南甚至還沒幾個土司說話好使怎么能夠容忍在大燕還能有除了他李家之外的綿延更長的家族
因此太祖朝的時候,朝廷就已經借口西南門戶不得不防,故而派兵整治過一番,設置了貴州、播州、思州、思南四處宣慰司來分化西南土司。
到了太宗朝的時候,思州、思南兩宣慰因搶資源而爆發戰爭,朝廷屢禁不止,又給了朝廷借口,得以發兵攻滅兩家土司,并將兩個土司的地盤設置成流官治理的八個府。
大燕朝廷將新開八府和貴州宣慰司、原屬云南的三個府組合,建立貴州布政使司,大燕因此得以大大加強了自己在西南的控制力。
但是這個貴州布政使司的成立可以說是十分的尷尬,因為貴州巡撫本人實際上對貴州大部分的地方掌控力根本就沒有那么強
貴州布政使司的成立實際上就是挑的軟柿子捏,將原本這一片兒的幾個土司全都捏死了,卻獨獨留下了最強大也最難啃的骨頭播州楊氏
所以貴州布政使司實際能夠掌控的地盤少之又少,真正這一片兒最繁華最富有最有權威的,仍舊是播州小小的一個播州宣慰司,甚至要比貴州布政使司一整個省還要強還要富
很多人對播州貴州這種西南偏僻之地的印象應該是三千大山深處,落后愚昧,像是原始人生活的部落群居一樣,像是播州楊氏這種土司也應該是那種身上戴著各種浮夸的制作粗劣的金銀首飾,穿著性感小豹皮,圍著篝火唱著歌的形象
但實際上,播州楊氏是土司,不是土鱉,他們和中原人沒什么區別,至少在衣食住行等方面和中原人一樣,也是穿著漢服戴著網巾的讀書人,而且還是能騎馬能打仗,手底下數萬彪悍兇狠的土司兵的那種讀書人
播州也并不是什么窮鄉僻壤,相反,播州甚至比大多數中原的城市還要富庶此時的播州,甚至隱隱的有一股子江南城市的富庶之感
蓋因播州當地盛產木材、鉛、茶葉和大米,而這些東西都是經濟發達的江南地區非常需要的
有需求就有商機,播州人把這些東西打包上船,順著赤水河可以進長江,順江而下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到達金陵,運輸成本低,利潤卻頗豐,播州楊氏靠著這條路子賺得盆滿缽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