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硯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反正打坐打著打著他就瞇了過去。甚至還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以后飛天遁地摘星拿月......
可張硯卻知道自己是怎么醒過來的。他是被沉悶揪心的號角聲生生從夢里拽出來的。這聲音從他第一次聽到時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魂魄里了,即便是深眠也會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后立即翻身坐起來并迅速的清醒過來。
“快快快!快點集合!快點!你特碼的趕緊穿上皮甲!給老子都快點!”
號角聲起,一百息內要完成集合,三百息內要登上城墻。這是一線軍卒必須要做到的鐵律,誰要是誤了時間,就算沒死在戰陣上也會被督戰隊的劊子手們砍了腦袋。
其實集合用不著一百息,大家都是和衣而眠,聽到號角聲立馬就爬了起來,衣甲也是套頭的那種款式不需要捆綁,所以整裝很快,僅僅五六十息的時候張硯所在的一伙就已經完成了集合,然后跟著同樣沖出帳篷的營中其余同伴一起朝著不遠處的城墻防區快速疾行。
張硯這是第二次經歷夜戰了,比起白日廝殺,夜戰讓他更添幾分緊張。
和人族不一樣,妖族在夜晚并不會受到太多影響,他們可以借助微弱的月光達到白日時差不多的視力,而人族卻需要借助火光,根本無法看清遠距離的東西。
借著夜色,妖族的攻勢更不易被防備,也會給城墻上的守軍造成比白日更大的傷亡。自然情況也就更兇險。
密集急促的腳步聲加上喊殺聲此起彼伏,等沖上城墻時,張硯第一眼就看到白日里接替他的位置的那個叫“小猴”的罪兵已經成了兩段,大半個腦袋掉在地上,剩下的部分和身子被甩在樓梯口。
“頂上去,殺了他!快殺了他搶回位置!快!”
花狗帶著張硯等人一登上城墻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殺掉已經躍上城墻的三名妖兵,奪回本該他們這一伙人看守的那一截位置。
六個人,對三名妖兵。這幾乎就是一個送命的任務。可箭在弦上,只有發出去,而沒有停滯的可能。即便一箭射在石頭上箭斷也一樣非發不可。
“弟兄們!沒得退!退一步后面督戰隊就要拿你們腦袋當球踢,回頭你們家里人也得跟著蒙羞。反倒是沖上去,就算戰死了,撫恤也能夠家小過活,拼吧!”
“殺!”
“殺了他們!”
“拼了!”
張硯也是紅著眼,一如一頭準備搏命的野獸。
兩個對一個,簡單粗暴。一個人近戰撲過去牽扯敵人,一個人伺機突刺。他們都不是武者,只能用這種看起來極其草率的方法以命相搏。
和張硯打配合的就是花狗,也不知道是不是花狗有意為之,他拉著張硯,自己頂在前,就說了一句“下手狠一點,別讓老子死了!”
張硯和花狗也才認識幾天,但他發誓,他真的讀懂了花狗最后的那一個眼神,那是真的將性命交到了他的手上。
忽然間張硯感覺自己肩頭像是重了許多,手里的長槍也下意識的又握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