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在豬嘴巷不算老住戶,他們一年多前甚至都不住在西城,而是住在城北,那邊才屬于家境殷實的人家,基本都是成套的宅子。
后來家中蒙難,家境崩墜,無奈之下才連宅子一起賣掉,才換到西城豬嘴巷來生活。
在豬嘴巷的生活對張家來說并不安穩。
首先家中缺勞力,光靠老母和張慧圓的手藝,能換到的錢并不多,加上還要煎藥的花銷,家里一直都在消耗賣掉宅子之后剩下的老底。
而且周圍的鄰里雖算不上可惡,但也對他們家絕不友善。倒不是說豬嘴巷里的住戶都不是好人,相反,他們中很多人其實都算得上好人,也正因為他們是好人,才對出了一個砍頭兒的張家很不待見。因為張家人在他們眼里那就是“壞人”。
甚至不少二流子會在張家門口惡語相向,或者污言穢語的朝張家小妹張慧圓亂噴。
不過意外的喜訊卻在沉淪的生活中喚起了張家人的一抹希望。他們家那被發配邊軍九死一生的二子張硯居然奇跡一般的只用了數月便清了身上大罪,并且因為戰功卓著收到了邊軍強征令,一應功勞換成了良田直接就到了張家人手里。
有了田產,這無疑是將張家人重新拉回到了“地主”的身份上去,兩塊良田雖不至于多富裕,但絕對能讓家里這幾張嘴吃飽穿暖了。請了人打理田地,只要熬過一年,來年有了生成,這日子就能慢慢好起來了。
最最關鍵的是家中終于有了一個男家,老二張硯再一年多就能回來了,到時候家里還有什么坎兒過不去的?
有了希望,眼前的困難就不再讓人覺得煎熬。甚至老母也多了笑顏,身子骨也硬朗了一點。就連消沉多年的大兒張順也難得的開始主動幫些小忙,不再整日死氣沉沉的樣子了。
但好日子,卻多磨難。
就在張家得到良田后不久,那些曾經在張家蒙難后就遠離不見的曾經張硯的那些好友又湊了過來,說可以想辦法再贖回之前那兩間被抄沒的店鋪中的一間,只要將手里的兩塊新田地賣掉就能有的談。還說,有了店鋪,以后張硯回來也能有事做,不至于閑著云云。
這些人的面目張家人還能看不清楚?拒絕之后卻并沒有讓這些人離開,反而三天兩頭的過來騷擾,甚至還會攔在張慧圓外出的路上糾纏,打翻張慧圓的繡品,或者更甚的打掉給張家老母買的藥。
若不是豬嘴巷里不少人也看不過這么欺負人,總有人呼喝兩句的話,那些人怕是更過分的事情都做得出。
張慧圓很多事都藏在心里沒有告訴家里老母和大兄。但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抗多久,她也害怕,但只會在夜深時被窩里蒙頭才哭,其余的時候她表現得比男家還硬挺。
昨夜張慧圓睡得并不好,到后半夜才睡下,就為了趕前天的那一攬活計,今天上午要交到繡坊的。這一單活計下來,這月老母的藥錢就算有著落了,多出來還能割兩斤肥油給家里人開開葷。
早上喝了一碗米湯,吃了一塊干餅,張慧圓收拾好東西就跟老母和大兄打了招呼準備出門,可剛準備開門卻聽到敲門聲,一下讓張慧圓的臉色變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