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玉仙更是搖頭在心底譏笑公爹,都說男人承載的就是傳宗接代而重男輕女的思想,當然,賈中華也不是例外。賈元宗的話讓她感覺是顛倒的荒唐。
再回頭看“忍”字就那么容易?
“忍”字,它就是心字頭上的一把刀!
呂玉仙那熱騰騰的心臟可擱置放得進去這把刀?
呂玉仙雖文化不高,但她也能分析出老爺子話語的矛盾之處。既然是居家過日子要靠“忍”,那么,“家宅安泰了家中便要出大事”豈不對立?因此,按照她的理解,她該干嘛還是干嘛,我行我素儼如一匹野馬兒。
賈中華復員后分配到良縣云交四團的一個分隊當了一名駕駛員,而呂玉仙則是“星火”大隊的一名食堂炊事員。顧名思義,在***年代的“星火”不說是萬眾矚目,但也受到縣里的重視。且開的又是大鍋飯,因了下撥的糧食基本上是能填飽肚子。呂玉仙生活無憂,家中又有一位駕駛員的丈夫,這在六十年代之初,可以說,日子可比一般人是過進了天堂。
呂玉仙祖輩生活在良縣之北十五公里外的白大村,祖父曾娶過四房太太,可是,到了父親呂開璐這里便也敗落下來。又同父異母,或同母異父,一個大家庭整整有十二個兒女之多。若按照父系排列,呂開璐排行老七,若加上母系,他則為老九。孩子一多,父母就無暇顧及到每一個子女身上。往往,這樣的大家庭多是以主棟梁的“垮塌”而破落下來的。當然,呂開璐的家庭沒有走出這個例外。
呂開璐將呂國珍娶進家門后,待生下呂嬡羽、呂梅仙、呂玉仙三個女兒后,為逃避抓壯丁,便逃跑出了白大村。但終歸還是被抓進了古城公社村公所拘押。巧的是,大姐夫正好在村公所任職。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便私放逃脫。倉皇中,呂開璐知道不能夠再往家里奔。于是,他逃跑至縣城——良縣。巧的是,良縣正逢建造匯東大橋,又大量需要勞動力,便也投入到萬丈高亢的建橋熱情之中。竣工之后便又去了春城,投靠春城的二姐呂開慧。
呂開璐避壯丁出逃。呂國珍卻被拘押。話說,呂國珍這年剛剛產下三女兒呂玉仙。呂開璐逃跑,呂國珍卻被抓捕以誘。家里沒了父母,便由呂嬡羽維持。好在呂嬡羽也是十歲的姑娘了,基本上也能將家務料理周全。她以米漿喂飽呂玉仙后,便交由二妹呂梅仙看管,這才忙碌著為蹲監的呂國珍送飯。這樣過了大半個月,由呂開璐的大姐夫出面說情,表明呂國珍的確是不知丈夫尋蹤,又稟告家中還有襁褓嬰兒,這才釋放出獄。呂國珍在家里呆了幾月,得知呂開璐已逃到春城安頓下來,這才將一顆懸掛的心放下。
次年。呂開璐在春城站穩腳跟,呂國珍帶領三個女兒前去投奔。
且說,呂開慧早年在春城過的那叫一個滋潤。因為高挑出眾,面若桃花,因了在交際圈子頗有名氣。因前后尋了張、賈兩姓分別生下兩個男孩,之后還是分居各自帶領著兒子過生活。在這之后,又認識了美國住春城大使館工作人員。但見儀表堂堂,西裝筆挺,臀部突顯,呂開慧生出無限情愛。于是,小轎車進小轎車出接送,越發地張顯出不同于普通交際花之特色。之后,便又生下了女兒呂蘭仙。
呂開璐來到春城找到這位同父異母的二姐,輕易便將七弟安排進了福順居學廚。都說,男兒在社會上就該學一門手藝,有了手藝便不至于挨餓受凍。呂開慧教導七弟的就是要遵循這個千古不變的生存法則。
廚藝工作穩定。呂國珍帶領女兒們來到春城安家。生活也顯得輕松。又一些年過去后,呂國珍前后產下六胎,其中只有五、六兩胎是男孩。在舊中國,重男輕女已根深蒂固成為老爺們傳承的主流。當然,呂開璐也脫不了舊俗,因將兩兒子捧在手掌心里養。然而,這般愛寵,老六還是被一場意外的感冒病奪去了生命。夫妻倆一番悲痛不用細表。
這年,七歲的三女兒呂玉仙又出“天花”。夫妻二人心里都害怕傳染上了唯一的男丁五兒。二人一番商量,便由呂國珍帶領著小一些的四女兒呂竹仙與五兒返回良縣白大村老家去躲避。這個時候的大女兒呂嬡羽已經嫁為人婦,家中便暫由呂開璐帶領著呂梅仙、呂玉仙過生活。
卻說這年冬天,春城是異常地寒冷,只見霧蒙蒙一片雪花飄落。呂開璐去上班,家里便只留下了呂梅仙與躺在床上的呂玉仙。呂梅仙年長大呂玉仙整七歲,便也常常跑出家門去學繡花。床頭柜上擺放一壺冷開水,昏睡一陣醒來便喝,潤了嗓子后又倒頭迷糊。待小瓷壺中水喝光了,但覺有些氣力,便各自掙扎起身。為了充饑,呂玉仙出門舀來雪花。入夜,呂開璐回到家中,只叫喚:
“老三——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