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日子抑郁渡過。賈杰敏會來到房后,站在溝埂上眺望遠方被銀亮河流分隔的田野。宛如銀絲帶一般的南盤江由北向南緩緩流淌,將“白大村”及“茅草房”兩個山寨流動劃分開來。站在“白大村”東頭的河提上,放眼過去卻顯高低錯落。不遠處那高聳蒼翠的大山,便是“茅草房”寨子最堅實的“倚”靠。
賈杰敏心底忽然會涌進一股生命流動的牽引。她很想將這個世界探尋明白。于是,她不斷奔跑沖向河提。站在河堤上注視那滾動的南盤江,她的心會莫名地收緊。特別是當漂浮物卷積夾雜滾滾波濤沉浮不停,她仿佛看到了它沉溺間殘息不斷地落荒敗流。她目送沉浮直至看不見的盡頭。于是,又開始從上游發掘。心床的河流上滿布沉浮,她的心更加收緊下沉。腿麻。賈杰敏了又挑選有小青竹的叢林坐下。對岸的田園風光徐徐展開:
近處,“井”字形的田地綠綠蔥蔥,間隔的地埂猶如經絡;遠方,大山合抱的茅草屋間間神秘,股股炊煙宛若連接仙界云海的途徑。不時行走在田間地埂的農夫走向炊煙,仿佛走向未知世界的遙迷。她忽然覺得雖然近在咫尺的河流間隔天地,卻亦然遠隔天涯。那么,他們到底是否跟我們一樣的吃飯穿衣,還是另類宛如飄逸神仙般而活?神仙能夠自由駕馭身體放飛,那身體該是怎樣的輕柔?那么,隨手掠來的白云一縷可否充饑?
賈杰敏漫游天際幻想。她忽然也想親自掠一把白云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形態。她的目光從一間間農屋依靠的青山移至半山腰,霧氣繚繞云海的披肩隱約可見頂峰。那波光粼粼的仙人湖是否隱藏在山峰后面?她仿佛攀登了高山瞭望波光粼粼的湖面。她的心因粼動的湖面而跳躍;她的
整個身體被霧氣圍繞而歡快。于是,隨手一把綿柔的白云,春暖花開……
七仙女故事讓賈杰敏充滿了幻想。虛幻縮短了現實的距離飛躍于高山之巔。她喜愛放飛想象,去探秘隱秘湖泊中那宛如雪蓮朵朵被女神抖動盛開的浪花,去幻想神靈對人類的恩典……
不時村落里傳來喇叭聲。她的頭腦里怎么都弄不明白,那不大的喇叭口里何以占據進去一個人說話?
五歲孩子成長的未知正是對這個世界的未知。賈杰敏不時便會偷偷跑到河提竹林里發愣。這次,她愣了一個上午。不時,呂嬡仙的自殺會漂浮腦海。不知道為什么,她只要一回憶起來,她的心便會被什么東西而莫名揪緊。特別是連毛連屎熬人的畫面令她作嘔。相比感受風兒“闖蕩”竹林淋漓盡致的暢快,她更愿意淡退那段記憶。就算是那青翠的高山之巔,那似乎虛幻的松濤陣陣都比那記憶來得愜意。
餓了,便到后面的田地里摘青豆角來充饑。剝開綠油油的豆角,白皙如潤玉的小掌心里不在是豆米,而是一件翡翠般精雕的豆瓣藝術品。特別是那白嫩的小芽仿佛正在對她訴說什么,亦如對世界的對話。她銜住“對話”會對小芽吐露心聲。由此,肺葉也變得玉潤起來了。隨即,風兒媚開眼笑輕卷愜意出游猶如無形的龍穿海闊攜帶舒暢暢游……
午后,賈杰敏極其不情愿地返回。至屋前場地。一張變形而扭曲的面孔令她恐懼。狼眼。鷹鼻。獅吼。虎哮。蛇嘴。呂嬡仙:
“你死去哪里了?害得老子滿寨子到處去找你!老子還以為你可是被大河水沖走了呢!”說著,上前提住耳朵。忙用手捂住,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轉。賈杰敏:
“疼……!”
呂嬡仙:“你早知道疼,就該長點耳性。告訴你不要亂跑,你一天就是給老子跑了找不見面!”
呂國珍聽到聲音,忙從屋子里奔了出。打量手提耳朵,忙一把扯開。呂國珍:
“她還是孩子!”
呂嬡仙黑著眼睛。呂嬡仙:
“孩子?那我們小時候您咋不像這樣說!”
呂國珍:“可是你小時候,老子虧待過你?”
呂嬡仙一聽轉身進屋。又扔下一句:
“沒有虧待,怎么就讓油碾將我的舌頭壓得比吊死鬼還長呢?!”
本能頂回。呂國珍:
“那還不是因為你自己腿快愛胡亂瞎跑嘛!”呂嬡仙進門沒了后話。呂嬡仙爭執有這點好,她不向一般農村婦人那樣機關槍般的掃射,而是雷霆震怒,借物摔砸,繼而退到里屋或一旁,便少哼氣或不哼氣。
打量呂嬡仙不再兇吼,呂國珍這才問話。呂國珍:
“你跑哪里去了,害得你小姨將村子都找遍了?”說著,牽手進屋,舀飯遞給。賈杰敏只低聲說不餓。
呂嬡仙忽然又從里屋竄出。仇眼黑恨。呂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