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杰敏:“我情愿不吃肉也不要宰殺它。”
賈中華忙說它兩天不吃草只守在洞口餓瘦了,若不殺就餓死了。
賈杰敏:“可是,它是它們的父親,您殺了它便沒有父親了。”
呂玉仙:“你爹車禍缺油少葷到,你就不怕你爹身體不好你沒了父親?”
賈中華的面色更加暗沉。賈杰敏打量有些害怕。忙將碗里的海林鼠肉撥在賈中華碗里。賈中華打量賈杰敏較為瘦弱。賈中華又從菜碗里夾了一塊便放進賈杰敏碗里。賈杰敏要撥給賈杰剛。賈中華按壓住。賈中華:
“為什么你不吃?”
含著眼淚。賈杰敏:
“它是最有情義的一只,它的孩子被老鼠咬死了,您看它一天就守在洞口,要為孩子報仇呢!”
呂玉仙:“不宰它又宰誰?它的孩子還小。”
賈杰敏:“不會宰它媽,您看它一天就知道吃,孩子被碩鼠咬死,您看它好像一點屁事都沒有。”
呂玉仙:“它能下崽,公的不能。”又說:
“快吃飯,可是吃頓飯要用話茬下飯吃?宰誰還要跟你商量。”
賈杰敏端著那塊海林鼠的肉,感覺怎么也下不了口。呂玉仙眼珠卻瞪住她逼迫下咽。賈杰敏覺得這頓飯是她吃的最為憋屈的一次,雖然有肉,卻梗阻在了心口。
天更寒冷了。
北風陣陣夾雜著冰凌在暗夜里空曠的廠區肆意飛散。就在這樣一個惡劣的天氣里,李國榮從良縣調到了靖城四團保衛科工作。報到后的這晚,便接到了一個特殊任務。
冬天的天色黑沉較早。晚飯過后,佐國強帶隊迎著冰冷北去。劉金俺之父早期參加了革命。劉金俺轉業進入保衛科。佐國強嚴守秘密。二人跟隨在后不便多問。三人前后至修制車間廠房屋檐下蹲守。
李國榮掏出香煙。佐國強伸出手。稍愣。壓低聲音命令不要抽煙。李國榮:
“應該……”
佐國強“噓……”一聲罷手。劉金俺煙癮也上來。幾乎耳語。劉金俺:
“佐廠長,如此氣候,根本沒人出門,更別說是廠區?點一支沒人看見。”
劉金俺盡管降低音量,李國榮還是聽了個真切。李國榮:
“要不,我進廠房里點燃后出來交給你倆?”
佐國強冷瞥鐵面。佐國強:
“成敗在此一舉。必須要忍。”
二人交匯眼色。李國榮尚未執行過這不明任務的任務。碩大的廠房漠然矗立,三米高的玻璃窗顯得幽暗黒沉。盡管屋檐足夠外伸,可由于距離地面過高而濕了褲腿。
李國榮濕了褲腿。忽然“阿嚏……!”一聲打出。佐國強嚴色正面。李國強:
“冷……!”
這次,劉金俺吹噓出聲。
狼以狼獨特狩獵的目光觀察著不遠處凄迷的黑門。窗口。佐國強一雙幽深的眼睛越過眼前齊腰深的野草向著百米開外的平房觀察。劉金俺從這樣的注視中略有領悟。
眼前一片齊腰高的茅草地。廠房與平房間隔相望。佐國強完全可以退至廠房監視。這樣也可以少受風寒。佐國強卻帶領冒雨貼靠在外墻壁。佐國強就是要對自己狠一些。狠的過程方能加深對對方的刻恨。不錯,凍雨是不可逆轉對寒冷的獻祭。佐國強膨脹要顛覆的正是欲加以踩踏的獻祭。
凍雨聲暢快淋漓“刷、刷、刷、刷……刷、刷、刷、刷……!”。時間被漆黑往漆黑里拖拽,再拖拽。逐漸下降的體溫令佐國強手指有些發木。稀疏的頭發上滴答而落的雨珠卻傳來反差的焦灼感。一股氣流吐向手指。搓揉。麻木從血管擴張。佐國強的心忽然激蕩起來迎接著低頭的茅草起舞:
——捉奸拿雙!他激蕩的心對茅草說。他再一次明確絕不給他們喘息之機打蛇要打“七寸”并要將之辦成鐵案。
忽然,燈光熄滅。仿佛汪洋中的小船就要被暴風雨侵滅。
劉金俺:“佐廠長,燈……?”
李國榮:“這活兒不是人干的。難不成我們要蹲守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