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疼死了還不是要等我們想辦法,可是你只吼叫,就能減輕你的疼痛?!”
哀怨幽幽。呂竹仙:
“一金實在是……”她的話沒說完,喉頭就發硬說不下去了。隨即,豆大的淚珠兒一串串滾落下來。斷流的河床尚未風干,再次奔流的小溪交合水跡。風吹。刺痛。
呂玉仙:“他一直這樣叫喚?”
呂竹仙:“可能是麻醉過了一陣陣疼痛叫喚。”
自認為有主見的呂玉仙這個時候也沒了主意。腦海里翻騰不平又思考著該如何找到院長家住址。可是,找到院長也代替不了大夫;可是,找到大夫還得找院長。呂玉仙在腦海里梳理著解決線索的前后關系。怒吼的風從曠蕩的走廊盡頭陣陣慣進來。呂玉仙實在不想多走一步。呂竹仙擔憂的聲音充塞耳底。呂竹仙:
“三姐,你幫幫我想想辦法啊?一金實在是疼得忍不住了。”
呂玉仙:“我也知道他實在是疼得不行了,那我們還不是要一步一個腳印的來?”
又說:“走,到護士辦公室詢問院長家的住址?”
呂竹仙脫開胳膊。壓低聲音。呂竹仙:
“段一金何德何能去驚動院長?你不想想,他那樣的家庭成分人家怎么可能搭理?”
呂玉仙驚詫。呂玉仙:
“家庭成分再不好,那他也是一個人啊?是人好好的進了醫院,那你醫院就得好好的醫治。”
呂玉仙口無遮攔。呂竹仙要她壓低聲音。呂玉仙對辦公室方向又嚷嚷起來。呂玉仙:
“不是么?如果是這樣不給急時醫治,那何必把人家弄進手術室半道便撂挑子了呢?!”
陰風陣陣。回音。風聲。
段一金哀聲不斷。呂竹仙揪心抹淚。呂玉仙:
“按照你的考慮,找院長不能,找大夫沒有院長的指示不行,找護士根本解決不了,那你告訴我,到底該找誰?”
呂竹仙:“我不就是找你來拿主意的么?”
呂玉仙:“可是,你找我我也來了,我提出的方案你都阻礙,我怎么拿主意?”
呂竹仙說明,主要擔憂氣溫低,他一個人躺在手術室給凍出問題。不去找大夫吧擔心他出狀況,去找吧又擔心一個成分不好的下放人員尚若開罪了人家更不給治療又該怎么辦?
呂玉仙說沒有什么情況比現在更糟糕的了。現在跟不給治療又有啥區別?
哀嚎。段一金:
“竹仙,我求求你,快去喊醫生過來……我實在是,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哎呦呦……!”
沒有預報,泉眼再次涌動翻滾。呂竹仙側偏面頰涂抹。胸腹被一股不堪苦狀的氣流撐至喉頭直冒發頂。呂竹仙:
“三姐,你倒是給他拿個主意呀?”
硬著頭皮。呂玉仙走向辦公室。
今晚是王秋蓮從娘家回來的首次學習。黑板上看到通知的那一刻起,王秋蓮的心便七上八下不能平靜。鄭洪濤被處分回農村,王秋蓮的心更加惶惶不可終日。鄭洪濤這一走,王秋蓮獨自處風尖浪口。沒了庇護,無疑便是佐國強菜板上的宰割了。
佐國強滿臉橫肉鐵血色青。王秋蓮只要想起就有些作嘔。返回幾天佐國強沒有找來,但對鄭洪濤的處分就是一個信號。接下來會怎樣針對,王秋蓮心里實在沒底。那么,今晚的會議又將是一個什么樣的會議呢?小黑板上“通知”二字的確叫人惶惶不可終日。王秋蓮甚至揣測是否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安排。
陳舊昏暗的會議室。佐國強早已經坐在主席臺上。王秋蓮站在門側稍猶豫,身后樓口的窗子映襯著濃郁夜的墨色。原本竊竊私語的會議室忽然安靜下來。大家目光不由自主轉向門去。佐國強也轉頭過去。王秋蓮低頭加快腳步直徑走到最后排獨自坐下。
橘紅的燈光下,佐國強刻板的面目猶如木雕。手捧起《語錄》。佐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