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夫,可是你的心就不是肉長的么?段一金后事尚未操辦,
醫院還欠下一筆‘天文數字’沒著落,你站這里張口倒像是在鼓風箱。”
呂梅仙接過話說,你袒護竹仙就袒護,沒必要這樣侮辱你二姐夫。他的出身是不好,但即便你站這里怎么維護段一金,他還是聽不到了。
呂玉仙:“我是維護我自己的良心。”
三人就這樣走在街邊走兩步又爭執兩步。呂竹仙沉默不語。
夜,將她黑沉沉的罩衣無限慷慨地贈予了這座城市。仿佛害怕這座城市不夠孤單,少時,橘紅燈火瞬間又突突抹黑。街道兩側,只剩下三三兩兩紅影的燈光掙扎暗夜。暗夜更加滋生出快感。黑沉沉的氣流合圍,迷蒙的玻璃窗模糊燈光。剎那,就連那少極的放亮也顯得詭異起來了。
燈光博弈較量。暗夜不吝投放。風蕭蕭似嗚咽。涼颼颼心流浪。街道上更加漆黑。孟浩然忽然咳喘起來。
自言自語。呂梅仙:
“到春城上來一趟,這病沒看到,人倒是更加喘息了。”
呂玉仙一萬次下決心想一走了之。她還是狠不下這心。忽然,她將心一沉命令他們跟她走。孟浩然喘息過后說她藏著掖著。呂玉仙沒了辯解的氣力。必須帶領他們盡快安頓下來。早年,賈中美居住在護國路留下了兩間民宅,雖然后踏入煤機廠工作,但護國路的民房還是保留下來了。呂玉仙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決定過去。
接下來又是兩天的忙碌。后事基本是由呂玉仙張羅。從縫合、清洗到壽衣再到火葬場,雖然呂竹仙也一同前往,但仿佛她就像一具木偶一樣目光呆滯。她整個面部最為突顯的就是她那一雙凹陷仿佛已經枯竭的泉眼。盡管交由呂玉仙處理,但巧婦難為無米炊。呂玉仙將火葬場的費用支付后,她母子二人返回建水的路費便短缺。呂玉仙開始打主意怎樣解決拖欠醫院的住院費。
窮人打窮人的算盤。呂玉仙曾記得,病房里張大媽的話使她非常震驚。
張大媽說:
“可憐的薄命人哪,他是活活給疼死的啊!這一夜的叫喚聲,唉……,那真叫陰慘,真就是叫陰了半個天。我聽到天亮才漸漸停息下來的……”
當時,呂竹仙也說,她后半夜睡了過去。當然,這不是關鍵點。關鍵點在于,呂竹仙和段一金是夫妻,話語不具公證性客觀性。呂玉仙私底下找到張大媽。痛快點頭答應一定會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呂玉仙卸下了心底一塊沉重的磐石。下了醫院的大樓,她向著場地走去。
一張石桌子環繞四個石圓凳。呂竹仙背上背著段堋非懷抱黑盒子坐在水泥凳上。呂梅仙打量呂玉仙走來忙吩咐孟建國起身讓坐。呂玉仙冷瞥一眼沒有即刻坐下。大致說明張大媽愿意佐證。又動員大家一塊去找醫院領導討說法。孟浩然一會兒說段一金身份不利于討說法,一會兒又反過來說難道出生特殊就該受到醫院重視的理由么?
呂玉仙讓他明確態度,別左一榔頭右一棒。
孟浩然:
“我支持她三娘去討說法,我們合計一下討回數額?”
呂竹仙呆愣沒有表示。呂梅仙奪下黑盒子放置。呂梅仙:
“都到了這個時候,孰輕孰重難道你心底沒有衡量?”
呂玉仙:
“你想想,原本段一金來到省城治病,直腸癌開刀手術,一個禮拜沒出前后便三次手術,反復遭罪不說,還‘挺直’在手術臺上。就算是打造家具改鋸不是也要等待木材黏合后方能下鋸嗎?”
呂梅仙符合。呂梅仙:
“對!三辣椒說得有理。況且人體不是木材,那由得院方不負責任胡來。”
孟浩然:“要胡來還真是沒了王法?!”
呂竹仙眼蒙蒙一遍迷霧。
呂玉仙:“你想想現在就張大媽都愿意站出來為他說一句公道話,難不成你這做妻子的是,還要低頭認慫不敢吭聲?”
呂竹仙:
“算了。人都走了,爭執這些可是能將他喚醒回來?”
呂梅仙實在聽不下去了。呂梅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