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國強沒有再揣王秋蓮的身子,而是選擇了手掌。王秋蓮手捂臉吧眼眨眨含淚祈憐。佐國強自以為這已經是他最大的恩賜。王秋蓮當然認同他的“恩賜”以及手下留情。盡管如此,一股泛酸泛甜夾雜苦澀混合的情感還是敞流心間。這仿佛是他的恩寵,這仿佛是她的命運;這仿佛又不是他的恩寵,這仿佛又不是她的命運。仿佛一只小花貓,被管教后晶瑩剔透的眼底仿佛蘊含水晶晶無限包裹不盡的透明溶液兒。
對!正是一雙貓兒一般的眼睛。佐國強漠視她卻仿佛永遠也走不出那雙明鏡般透亮的眼睛:
蘊含、晶瑩、剔透、秀美、神傷……
王秋蓮如果以堅定信念要定孩子的開場白來告訴他,便給了他堅決否絕的理由。仿佛得不償失,制造落差的心理似乎才能張顯——強者的姿態!佐國強一向正是生活在這樣的制造中得到了心靈的滿足。現在,此時此刻,王秋蓮的順從柔弱讓佐國強有了種非要主宰她逆向的認定。她越是遷就地表明她認為的能取悅他的方式,這便越發激發他欲顛覆過來不讓她得逞的心理。前妻早年扔下佐妙玉而去。佐國強很想有個兒子。佐國強早就明白了命運偏差的東西。仿佛生活就是要跟他搗蛋。兒子成為他一生的奢求。奢求的東西被她輕描淡寫地否決甚至要干掉,這便是他動手的理由。不過佐國強實在不需要理由。因為對待王秋蓮這樣的女人來說,她最好能夠識趣些不要自找沒趣。
王秋蓮口里含著濃稠的液體不敢吐出。一只白皙如蟬的手指捂在臉吧。
沉默少許。佐國強:
“難道你一點不覺得,家里只有佐妙玉一個女孩,過于孤單?”
遲疑。王秋蓮試探:
“可……是,要了這,這個孩子,我們必須,必須要給他名份。不然,他來不到這個世上……”
佐國強知道王秋蓮所指。他就像脊背上少了脊椎支撐,忽地躺倒下去。佐國強:
“抽空我倆去補辦個手續。”
王秋蓮:“我聽你的。”
或許,這才是她想要的?佐國強心里忽然落了這個念頭。頓時,他心里感覺就像吞下了一只蒼蠅一般惡心。
——這婊子養的!又從哪里學來了這套——欲擒故縱?
他拼了命地控制,才控制住想踹出的那一腳。
總站又一批家屬轉正。呂玉仙熬了多少年還是無望。洗衣組一個名額,家屬委員李桂英當仁不讓。洗衣組一些上年紀的家屬開始了各打主意。洗衣組勞動力短缺。當然,老家屬們另打主意也無可厚非。畢竟,沒有轉正,意味著老年沒有工資收入所依。
呂玉仙感覺到辛辛苦苦干了半輩子,恍惚被一年又一年的名額騙老。如果繼續再干下去,劃過一定限制的年齡轉正更是一紙空談。呂玉仙雖然手里清洗著油膩的工作衣,耳朵卻打聽著周邊單位招工動向。
城靖卷煙廠招工。煙廠新建造了第一道煙葉剔骨車間。沒上自動化。勞力親上。剔骨車間對年齡放寬限制。總站家屬王美蓮第一人入職。
呂玉仙、姚望聽聞第二批入職。黃鑫廠長簽訂了合同。一年后將轉為正式職工。呂玉仙口齒伶俐且識字斷文。黃鑫分配去倉庫保管。姚望則為剔骨工。
第二天便入職正式上班。告辭黃廠長。二人來到剔骨車間打量。一股嗆人的特殊味兒濃郁地彌漫在整座所謂剔骨車間空曠的空間里,籃球場大的場地上密密麻麻穿插坐滿了女職工,金黃色的煙葉或擺放腿部平整剔骨或堆高碼放身側。姚望一陣干咳不止。王美蓮瞅見送來了口罩。
倉庫保管顧名思義是針對剔骨車間的發放以及回收工作。當然,相對剔骨員輕松很多。一路返回。呂玉仙歡天喜地。姚望卻垂頭喪氣。呂玉仙膝下三孩子人到中年。姚望初婚年輕卻不得重用。
總站。兩人分手。呂玉仙猶如含了一粒糖果回家。姚望卻進了李桂英的家門一五一十稟告。呂玉仙午飯后第一次睡了一個香香甜甜的午覺。
李桂英下午便進到了黃鑫的辦公室。
李桂英表明興師問罪的來意。黃鑫熱情沏茶。
接過茶水。李桂英:
“黃廠長,你煙廠再怎樣有困難,那也不能去我們總站挖我們家屬委員會的墻角嘛!現在國家號召我們要‘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當然,我們家屬也不甘落后,正為爭當主人翁而奮斗。靖城誰都知道,
我們總站家屬工就是總站后備儲備力量。你們這樣極不光彩地去挖我們家屬委員會的人,說白了,就是拉我們學大慶的后退。”
黃鑫心里叫苦不迭。李桂英“帽子”編織一流。“拉我們學大慶的后腿”直壓得黃鑫一錘定音。黃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