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上前就一掌推去。陳水亭攙扶樓梯墻壁剛起身想溜走,孟建中這一掌便一屁股坐到臺階上。陳明珠上前一手抱孩子一手扯后衣襟。孟建中卻逼了過去。呂梅仙:
“我倒是說,你陳大爹上了年紀……”
孟建中:“這個老不死的上了年紀……還……?”
孟建中本想一具耳光上去卻又食指戳在額頭。孟建中:
“他也配----?”
陳水亭頭顱不斷后傾。手里卻依舊緊握手表。陳明珠:
“還來?這只手表早就不屬于你了!”
陳水亭萬分的不愿意眼底卻又露怯。孟建中眼如雄獅。陳水亭戰微微展開金屬光澤。陳水亭:
“上海牌質量還是挺好的,摔在臺階上還在走動。你不用……‘修’”一個“修”字尚未完結,孟建中一把抓握轉身猛然砸向呂梅仙。手表在呂梅仙腳前落地彈跳起來抨擊竹筒飛落西屋門口。
不難理解。在這樣的年代,這的確是一只既稀罕又令人唾棄的稀罕物。躺在地面,光澤冷厲。仿佛就像在嘲笑孟家人又像在嘲笑世人。
面色灰溜溜。稍稍前傾佝腰望去。陳水亭:
“何必跟一個物件過不去?”
孟建中轉身再次舉手。陳明珠摟抱孩子隔離中間。陳明珠:
“告訴你,我可是摟抱著孩子呢!”
孟建中不吃這一套。避開陳明珠。孟建中一把提起陳水亭的衣領摔落堂屋。孟建中:
“今天你給老子聽好了,孟家永遠不歡迎你個老爬灰——滾!”
陳水亭再次摔倒地。眼看手表距離不遠。又伸出手臂。仿佛就像一只蟑螂。孟建中一腳踏上去蓋住那冷厲的光澤。陳水亭這才連滾帶爬狼狽不堪逃向巷道。
陳明珠既心疼又氣惱。孟采明不斷啼哭。陳明珠抖動身子搖晃。放下煙筒。聲音極冷。呂梅仙:
“他人得罪你,表卻沒有得罪你!”
狂躁被寒冷擊中。孟建中仿佛一頭錯斗方向的斗牛。他猛然轉向灶堂。他伸出的手指幾乎戳在她的前額上。孟建中:
“這就是你干的好事?”
又說:“你可會羞?身為母親,竟然……”他幾乎歇斯底里:
“連我這個兒子都羞于說出口。”
呂梅仙穩坐“釣魚臺”。過往的歲月仿佛就像沉積厚重的泥沙,浪潮沖擊,一層接一層忽然之間便將她空隙的心靈填埋在死氣沉沉似乎就要垮塌在無聊的生活之中。沒有一絲絲透亮。她覺得,這就是生活面目的本來。他沒有權利來指責她。呂梅仙再次抱起斜靠的煙筒。呂梅仙:
“老子怎么就要‘羞’了?老子一不偷二不搶,三不參加國民黨!”
孟建中終于抓住她的字眼。孟建中:
“你還不‘偷’?你也敢說這個字眼?你也配說這個字眼!”
呂梅仙泰然自若點著煙兌在煙筒嘴上。呂梅仙:
“你個狼盤崽,沒有良心的狗東西!告訴你,在這個家中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來教訓老娘呢!”呂梅仙無限哀怨地口對竹筒翻出響動。
孟建中站在堂屋中央。仿佛只有他才是這個家的巨人。孟建中:
“大路不平眾人踩!”正說著,孟浩然父子倆進了巷道口。呂梅仙還沒有回答,孟浩然抽出拇指一聲“噴”了出來:
“‘踩’你媽個老西,踩!”
又說:“曾經餓肚子時,你怎么不站出來說‘踩’?后來弟兄幾人到氮肥廠打小工,你怎么不多掙些回來說你能‘踩’?在這個家里,老子常年患病,你身為老大可有替這個家分擔?又哪一件事離得開你媽不親力親為操碎了心?”
提起曾經,孟建中的確不夠吃苦賴勞。但他認為各人有各人的存在價值。黑著眼睛稍做調整。孟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