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不受世俗約束。”
潭琴:“這不就是了。”
呂少宏:“只有我們倆人時,可以‘是’,現在不同了。你想想,現在我該怎樣給家里人解釋?”
這是一個難題。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一路而走就走進了靈魂的窒息地去了呢?游離著,她說,剛才你不都說了,你一向不受世俗的約束?
呂少宏:“這話不假,可是,家里人知道了就不同了。我再不受世俗約束,但他們糾結起來,你想面對強大的家庭陣容,我該如何來支撐?”
潭琴:“我以為你,可以不屑世俗就可以決定你自己的終身大事……”
他打斷了她:
“我是可以決定,但最起碼,我是不是還應該保留著對家人的尊重呢?”
她喉頭忽然覺得有些兒干噎:
“那么……,”她說:
“那么,那么如果肯定,你怎樣?如果否定,你又怎樣……?”她問出了這樣的話語即刻就開始后悔起來了。因為這話語根本就經不起推敲。
當然,呂少宏懂得這個。
在萬花叢中,呂少宏剛開始是抱著認真的心態的。漸漸地,他開始了比較起來,迷失起來,游玩起來。對于潭琴來說,勉強能算他結交眾多女朋友中對得起觀眾的一位。較為特別的是,她有一雙波光粼粼熱情洋溢的眼睛。凝視它時,他感覺自己被融化了。仿佛在那特定的時刻,他可以為之不顧一切。一旦他脫離開來,觸不到她的眼睛脫離開她的氣息,他就回到了冷靜理智的思考里。在廠區,有關她的傳聞是他內心遲疑不認可的隔離。工礦年青輕工似乎早形成了一種格定似的目光。他們認為:
沈月萍以及潭琴一類人主要找男人們娛樂就是為了“宰豬”,次要工作才屬于瓷廠。(宰豬:在云南當地用于專門從事掏空男人錢財的女性。)這樣,輕工們閑暇時也會集聚調侃。對于穿摸在萬花叢中的沉迷者,調侃者會說:
“你可別挑七挑八,最后挑個腳瘸眼瞎。”
當然,“腳瘸眼瞎”除了真正意思上的對號入座外,另有指向就是碰到這樣的“宰豬”專業戶。這樣的話語曾也敲打到他的頭上來。面子上,呂少宏感覺窘態,但是,冷靜下來,或多或少,倒也不成為一劑苦口良藥。走近她時,他感覺看不清楚她,距離而開時,他感覺到,他能憑借著廠里形成對她的大眾印象而看待她。他很想解讀到他不了解的另一面,以便隨時調節自己的肢體熱度。很隱藏。呂少宏:
“如果肯定,我的心會很疼痛,但我更會加倍愛你。因為,我相信,這絕非你本人的意愿,而是,而是那個老……,老,男人任意所為。”原本,他是想罵“老畜生”的,但他又換了稱為。在他不了解的事件中,他不想因為他的失誤而解讀不到存在的真實。
綿薄的云層被撕裂,天空中月亮的熒光有些冷厲。她似乎解讀到了希望。一陣溫暖流經她的血液。但她還是刨根:
“你愛的支撐點到底從何而來呢?”
呂少宏:“當然是從家庭嘍,是母親從小對我們愛的傳遞。”
潭琴無聲思考。
呂少宏:“我們小時候,父親走后,家里非常困難,但家母從來不讓我們挨餓。特別是吃長飯時,寅吃卯糧,家母也要出去借來讓我們填腹。”
凄涼一笑。潭琴:
“我知道,有時借了不還,都傳到了我們黃泥堡呢!”
呂少宏:“這在你們外人看來,足夠抨擊家母,但是,她也是為了她的兒女不受餓啊?這樣的狀態持續到大哥二哥參加了工作。后來,國家規定的糧食多余了,才淡出了總站人的閑言碎語。”
又說:“當時年少得知,多少還是有些恨她的。現在想想,她也是為了養育兒女啊!就是在這樣的理解中,我能看到,你家庭的不易。特別是,曾經,你的母親還是來自農村戶口,糧食自然更加短缺。”
她的心完全融化了,她相信她遇到了一位通情理的好男人。她將頭偏靠在他的肩上:
“其實……,”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