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哭訴太過凄厲。他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站在花園出口處,他回頭冷眼打量。說:
“我不想給你解釋什么,你自己心底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所謂的強留挽回,是留不住人心的,還請自重!”
冬夜的風搖曳著萬年青后的柳樹“刷刷……”作響。寒冷、饑餓、絕望一塊向她襲來,她癱坐下去。眼望他匆匆的背影,潭琴的心像撕開了一條裂縫,地面上傳感而上的冰涼似乎讓她感覺到她掉進了萬丈的冰窟。但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失敗,不甘心她的向往被毫不留情地否定,不甘心她手指的抓握可以溜出指縫轉眼即世。他的背影正漸漸被萬年青叢林淹沒。近乎歇斯底里,她移開捧住臉蛋的手掌,沖他吼道:
“可是,我已經懷著你的孩子,宏?”
蕭蕭風聲,沒了腳步聲。她從地面掙扎爬起。萬年青叢林后,送來了他冰冷的話語:
“選一天去醫院,我賠你!”
仿佛就是一聲響雷,潭琴瞬間被擊中。軀殼呆立場地。心底仿佛曠開了一個冰窟窿坍塌下去,坍塌下去……
淚珠兒風干又落。風刺痛著肌膚。面對黑沉沉的模糊月亮,潭琴發誓不再天真地相信愛情。
這晚,潭琴敲開了汪文玉的家門。汪文玉去了男友家過年。汪文潔則是去王文清家聚集后返回。生活仿佛正踏著既定路線含笑而過:
汪文冰、任佳明情濃意濃;汪文清、周泊景已踏進婚姻的殿堂平穩安好;汪文玉、楊駿正向著婚姻的殿堂奔去;汪文潔正劃向賈杰剛的岸邊。盡管生活已標明了明確方向,汪文潔還是感覺到落寞。仿佛沒有賈杰剛的空間,汪文潔感覺無比孤寂。所幸,今晚有潭琴陪伴。
潭琴顯得心事重重,且眼角尚留淚跡。汪文潔大咧咧直稱贊賈杰剛的上進。只說他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潭琴不明白在她情緒低落時刻汪文潔是否有意刺激?但盡管如此,汪家的冷清顯而易見。潭琴覺得汪文潔不過是欲蓋彌彰。潭琴忽然覺得她今晚的到來尤其說她是來借宿的,倒不如說她憐憫她的孤單。
這個年,呂玉仙要求賈杰剛、賈杰敏兩兄妹一塊跟隨她回到了良縣老家去過年。賈杰剛本是不想進到農村。呂玉仙便以母親年歲半百開導,又說,團聚一年便少一年的。賈杰敏見賈杰玲也沒同去,她多了心。呂玉仙只得解釋說,賈杰玲隨后會跟來。但是,年過完了,大家又從白大村來到良縣,尚未見賈杰玲露面。見不到賈杰玲并不重要,因為她早跟賈中華對立。仿佛就像兩座狹路相對持的大山,面對面時,除了風蕭蕭恐怕就剩深沉的陰抑了。兩人間如此的狀態,當然,呂玉仙不會感覺到心里失落。相反,就像一道洪水堅固的堤壩,她反而感覺到安全可靠。她默認的安全區就是要收復倆孩子,讓二人的心遠離賈中華而達到孤立的目的。其二,呂玉仙覺得回老家,另一則則是出于躲避趙玉泉。
原來在春節前趙玉泉向呂玉仙提出去他家過年。呂玉仙沒有明理拒接多少有些畏懼趙玉泉卑鄙手段對賈杰玲不利。趙玉泉將賈杰玲的信件用紙臨摹下來存放,這使得呂玉仙心里一直不夠踏實。呂玉仙擔憂尚若將來再有運動,賈杰玲便即刻會淪為趙玉泉攻擊的目標。正因為如此,面對趙玉泉的再三表白,呂玉仙迂回以“太極”回應。
良縣。首先還得到呂梅仙家停息一晚。呂玉仙只帶領著下車便走往上河埂之路。原本呂梅仙家居住地屬于中河埂段,只從城中心下車,穿過主街轉右便進了中河埂。呂玉仙帶領提前進入城郊便下車。賈杰剛說明路程加遠了。呂玉仙只說她搬到了上河埂來居住。
原來,孟浩然的老屋后面隔墻之外是銀行。銀行擴建拆遷,上河埂購買小一些的院落賠償。
沿著河埂,不時便進到了房屋來。也是一條巷巷口,直行再右拐便是一個不大的小天井。天井的北面是一小廚房,東面則是堂屋。堂屋里有兩間小屋,一間由呂梅仙夫妻居住,另一間則是孟建民居住。孟建民已跟出獄時談了張菊告吹,現在又另談了后街心的楊柳欣。不時,也帶領進屋。
孟家堂屋正中是一條麻袋蒙彈簧的大沙發,卻沒有置放到頭。北頭留出大約一米五的距離可轉后。沙發后面,一塊簾子隔開安置了一張小床由孟浩然的繼母居住。廚房與正屋中間便是一把木樓梯,廚房頂上按置了一張小床,說是留了孟建共回來居住。大樓上又分隔為兩間,則由孟建和與孟建國分別居住。
孟家建地明顯地呈“7”字形狀,正西面的小天井緊接著是另一戶高出一層的住戶。巷道隔壁就是大隊的碾米房。
坐在孟浩家堂屋打量,頓覺前面這戶高出的住家房屋將光線擋住。且看上去有壓迫仰頭之勢。賈杰剛將房屋轉了一遍下來說,沒有原先居住的明亮且面積大。呂梅仙接過話說,正因為沒有之情的大,人家出了買房屋換安置后,還補了三萬元的差款。
呂玉仙打量,因說也將前方的房屋買過來一塊居住。下一步將后面房屋重建,將后面的主房建高兩層,前方的底一些,這樣,坐在堂屋里,便明亮得多了。否則,若前方的這戶人家再加高樓層,只怕堂屋里更加黑暗了。呂梅仙臉色轉沉低沉聲音道:
“誰不知道買過來好,可是你借給我錢吶?”
呂玉仙大眼瞥了過去,屁股一溜偏斜身子冷笑道:
“你這個人感覺像金馬蜂,沾都不能沾。你剛才還說,銀行還補了三萬元的差款,現在就來叫窮。我一個離了婚的女人,都不找你叫窮,你還好意思張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