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忍著疑惑趕緊領旨謝恩。連中三元,錦衣衛千戶,刑部郎中,這一連串頭銜,聽上去挺唬人的,可是現在蘇公子真高興不起來。
六部一幫子人不出聲,把這么個香餑餑扔出來,那只能說明一件事兒,這絕對不是香餑餑,搞不好就是個深坑。大家都不愿意往坑里跳,那你蘇立言要跳,大家也不攔著。
蘇瞻站在一旁,心里不斷犯嘀咕,可現在是在保和殿上,總不能拉著老公爺問東問西吧?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陛下,學生才疏學淺,資歷不足,這刑部郎中一職,恐怕難以勝任啊,學生以為刑部主事邰正耀大人能力不俗,升任郎中,掌浙江清吏司事務最合適。”
蘇瞻此話一出,群臣之中某位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立馬就慌了神,他眉頭一皺,捂住心口慌慌張張的走了出來。
“蘇狀元此言差矣,本官愧不敢當啊,本官前些日子覺得身體不適,請了郎中檢查了下,竟然得了心疾。本官有心為國出力,奈何這身子骨不允許啊,倒是蘇狀元,才高八斗,能力不俗,擔當此任絕對沒問題!”
“不錯,邰主事說得對,狀元公朝氣勃發,英姿不凡,擔當此任,最為合適!”
蘇公子的臉頓時就有些扭曲了,他現在可以百分百斷定,這個刑部郎中絕對是個深坑。自己只是提議一下而已,就把邰正耀嚇成這副鳥樣子,連心疾這樣的爛借口都編出來了。
好吧,接下來蘇公子看誰,誰就往后縮,最讓人無語的是某位副都御使,徑直接說頭疼,需要回家休養兩天。
麻痹,看來滿朝文武都知道浙江清吏司是個坑,就我蘇立言不知道啊。
皇帝大叔,之前不是說好的么,讓我去六部當攪屎棍子,可眼下這情況,明顯不是當攪屎棍,這是要把我往坑里扔啊。
旨意下達,不管蘇瞻怎么想的,都不可能抗旨不尊,最要命的是,這個差事甩都甩不出去。
正五品刑部郎中,管的還是富得流油的浙江清吏司......
朱佑樘好像也懶得跟蘇瞻多解釋,一副我讓你干嘛你就干嘛的表情,散了朝之后,朱佑樘領著親兒子回了后宮,張戎想發牢騷都找不到人。
回到蘇府后,蘇公子就讓小王去國公府一趟,沒多久,張紫涵就趕了過來。
孫夫人雖然也講究規矩,但也并非不近人情,這兩個男女見個面沒問題,只要別做的太過分就行。反正,蘇瞻夜宿國公府,或者張大小姐夜宿蘇府,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行的。
張紫涵已經從張懋那里聽到了消息,而且,很早之前,她就有了些猜測,只是沒跟張戎談過而已。
“涵涵,你跟我說說浙江清吏司的事情,明明一個香餑餑,怎么一個個都避之不及?”
“你呀,既然身在錦衣衛,難道就沒了解過最近發生的大事么?”張紫涵抿口茶,詳細解釋起來,“此事還得從四年前的戶部員外郎林衡之死說起。”
隨著張紫涵的敘述,蘇瞻也漸漸對事情起末有了大概的了解。
四年前戶部員外郎林衡奉命前往浙江,負責商人捐輸以及稅賦問題。當時戶部庫銀不足,偏偏邊軍鬧餉,無奈之下,朝廷才想著讓江南商人捐錢。
其實江南商人捐錢,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江南富庶之地,有著許多官商,其中尤以鹽商、布商最富。
在浙江,鹽場林立,每一個鹽商賺的盆滿缽滿,富得流油,朝廷遇到事情,讓他們捐輸,實屬正常。
按說,有鹽商捐輸,再加上浙江富庶之地的稅銀,足夠解決兵餉問題了。可是,那年最終只送回京城十三萬兩白銀。
浙江之地,捐輸加稅銀,只有區區十三萬兩白銀,騙傻子呢?就在朱佑樘等著詢問林衡的時候,林衡卻在回京途中,于霸州驛館上吊自殺了。
林衡之死,仿佛打開了一個魔盒。
為了調查林衡自殺原因,以及搞清楚捐輸以及稅銀的事情,朝廷多年來往浙江派了許多人,可惜結果很慘淡。四年來,不僅林衡自殺了,一名按察使告老還鄉,一名副按察使自殺,還有一名副按察使成了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