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安慰蕭綺月,可實際上蘇大人自己心里都沒譜。一切都要看王守仁的能耐了,但愿王守仁不要讓自己失望,否則,窮都能窮死海運司。
張紫涵還抱著那支火槍不斷研究著,她越琢磨越是吃驚,憑著這種火槍的射程和射速,兵員素質對等的情況下,絕對能將京城神機營吊打一百圈。蘇立言明明不懂軍務,為何眼光如此獨到,別的人都把費立明當瘋子,唯有蘇立言把姓費的當寶貝疙瘩。而最后呢,證明蘇立言是對的。
新式火炮還有新式火槍,都是好東西,就一個缺點,忒貴了。一想起火炮火槍的造價,張紫涵的心就顫了顫,“蘇立言,你要造槍造炮武裝海運司的兵馬,一點問題都沒有,可你有沒有想過,海運司初建,再加上造船,各處都要錢呢,你一下子支出幾百兩銀子,我們手里的余錢就不多了。”
“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本來還以為手握六百多萬兩白銀,會非常充裕呢,沒想到真正走向正規后,方才發現錢還是太少了。有些錢該花就得花,有句話你也聽說過,打鐵還得自身硬,皇家艦隊就是我們手里的矛,這桿矛越鋒利,搶回來的東西就越多。”
花錢造槍造炮就是為了搶東西,這話也就蘇立言敢說。張紫涵無聲的嘆了口氣,良久后,方才說道:“新一批出來的火槍,送一部分去京城,讓陛下和老祖宗分一分。”
“嗯”蘇瞻輕輕地點了點頭,他自然明白張紫涵的意思。海運司弄出厲害的火器,光武裝海運司的兵馬,這讓陛下怎么想?有好東西,海運司吃獨食,權貴們會怎么看?
獨自武裝海運司兵馬,還要吃獨食,朱佑樘就是心再大,也要心生擔憂,要擔心他蘇立言是不是野心太大了。分一部分火器出去是非常有必要的,要讓朱佑樘明白,他蘇某人絕對是個好臣子,同樣也讓那些權貴明白,海運司有什么好東西一定會跟大家分享。
回到陳西村司房,聽易堂林和費立明說了些新式火器的問題。由于技術有限,槍膛炮管的承受能力是有極限的,尤其是火炮,射擊頻率有嚴格的要求,如果射速太快,炮管得不到冷卻的話,很容易出現炸膛的情況。所以,新式火炮如何保養,如何射擊,有著一套嚴格的流程。
過了午時,蘇瞻一行人離開了陳西村,回到了按察司,蘇瞻就寫了一封信送往京城。傍晚時分,清風徐徐,蘇瞻坐在長廊下看著蘇州方面的公文。崇明島那邊的造船工程進展非常順利,一共四艘寶船,正在加班加點的建造著,根據船廠老師傅所說,月底寶船就能經過試航后,交給海運司使用。
而此時,海寧以及嘉興一帶的毒鹽事件卻愈演愈烈,尤其是海寧縣城,已經有十多人死于毒鹽。說來也奇怪,毒鹽事件集中在城中爆發,偏院的城鎮反而沒什么事情。
杜仲源對這種事情頭疼得很,他深知自己身上的擔子有多重。海寧這個地方太重要了,如果丟了海寧,那蘇瞻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守住海寧縣。恰在此時,蘇瞻的信也送到了杜仲源手中,看完信,杜仲源總算露出一點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杜仲源便將楊凱吉、詹德雕等人叫到自己的住處。最近大家都被毒鹽事件弄得焦頭爛額的,臉色自然都不怎么好看。
杜仲源淡淡的說道:“這次將諸位找來,并不是想責備大家,只是想告訴大家,如今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這條船如果翻了,大家誰也跑不掉,所以,誰也不要抱有僥幸心態。”
楊凱吉面露苦笑,“杜大人無需多言,這個道理我們自然懂。”
“大家明白就好,毒鹽的事情,蘇大人非常關心,已經著令錦衣衛暗中調查,如今也有了一些眉目。想必大家也知道,此次毒鹽事件爆發,非常奇怪,有的人中毒,有的人卻安然無恙,為何同樣是吃了海寧兩大鹽場的鹽,結果卻不一樣呢?”
“哎,不瞞杜大人,詹某也一直想不通這事,正因為如此,咱們都不知道毒鹽事件的源頭在哪里,想查都不知道該怎么查!”詹德雕愁眉苦臉揉著臉頰,毒鹽事件爆發,最心急的就是他詹某人了。
眾人一直在杜仲源這邊等著,大約午時左右,兩名錦衣校尉匆匆趕來,他們將一封信交到了杜仲源手中。杜仲源看了一遍信,隨后面色不悅的問道:“諸位,不知誰知道康正是何人?”
“康正?”楊凱吉神色一動,“杜大人,康正乃是楊某的小舅子。”
“居然是楊老板的小舅子,哎,那此事就交給你處理吧!”杜仲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康正的身份呢?之所以有此一問,是想看看楊凱吉的反應,也好看看楊凱吉有沒有問題。
將手里的信遞給楊凱吉,楊凱吉趕緊仔細看起來,越是看下去,楊凱吉越是心驚。自己的小舅子康正居然參與了毒鹽事件,所有的事情都是錦衣衛調查出來的,作假的可能性非常小。一時間,楊凱吉氣的雙手直打哆嗦,知道康正為人愛貪小便宜,可實在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這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