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立言啊蘇立言,有毒的鹽只是一少部分,你特么居然把同批次所有官鹽全毀了,你特么是聰明呢,還是二愣子呢?閩中元不知道該怎么評價蘇瞻,但有一點他很清楚,蘇瞻這一招破釜沉舟玩的很漂亮,經此一事,毒鹽事件帶來的不利一掃而空。長山谷事件還為蘇瞻和杜仲源帶來了鋪天蓋地的好名聲,眼下整個浙江誰不說蘇立言是好官,誰不說杜仲源是愛民如子的大清官?
神特么好官,神特么清官,這一對師兄弟夠得著么?
百姓,前些天還說杜仲源是昏官,大罵按察司不作為,轉眼間又對這二人贊賞有加。閩中元長長的嘆了口氣,除了嘆息,他并沒有太多的氣憤。自己這邊能引導著百姓攻訐按察司,別人同樣可以引導百姓走另一條路。只是這些可憐的百姓啊,被人引導著左右搖擺,卻從來沒有自己動過腦子想一想。
因為長山谷事件,方東離等人不約而同的來到了布政使司衙門。經過長山谷一事,大家做再多事情,也都是無濟于事了,可方東離等人還是來到了布政使司。眾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最后才發現,大家除了發牢騷外,竟然沒有談什么有用的事情。
咚咚咚,一陣腳步聲傳來,閩中元的幕僚師爺捏著一封信走了進來。接過信看了一遍,閩中元便苦笑著搖了搖頭。
信是蘇瞻派人送來的,除了蘇瞻的親筆信外,里邊還附加著一份口供。這份口供來自一名叫做龔子孔的男子,龔子孔供述,毒鹽出自秀泉鹽場,而主謀也并非龔子孔,而是鹽運司。
看完信,閩中元便將信以及口供遞給了旁邊的于承澤。于承澤等人相互傳閱一番,隨后全都大皺眉頭,王康更是不解道:“閔大人,蘇立言送這份口供過來,到底是何意思?”
閩中元雙手緊緊交叉在一起,面帶愁色,“他的意思其實很明白,讓我們放棄秀泉鹽場。我們讓出秀泉鹽場,毒鹽事件便到龔子孔而終。若不讓出鹽場,他就會將所有的真相公之于眾,大家再繼續斗下去,勝負全憑手段。”
于承恩想也未想,怒目道:“閔大人,這還用說么,自然不能給他的,咱們還怕了他不成?”
不等于承恩說完話,閩中元就面露不悅之色,斜著睨了于承恩一眼。于承澤更是暗嘆一口氣,自己這個弟弟真是記吃不記打啊,為何就是做不到多看多做少說話呢?
閩中元看著于承恩,輕聲問道:“于老二,本官問你,若是百姓們曉得真相,會是什么結果?”
“什么結果?”
“到時候所有壓力都會甩到我們頭上,到時候布政使司衙門以及鹽運司衙門威嚴掃地,再無威信可言。當然,你可以說百姓憑什么會信蘇立言的話?呵呵,因為長山谷之事,杜仲源說什么,百姓就信什么。”
閩中元突然覺得很累,他慢慢站起身,悠悠說道:“民心,是個很可笑的東西,很多時候我們將民心掛在嘴邊上,可做事情的時候從來沒在乎這東西。可有些時候,民心一旦被調動起來,會讓我們寸步難行。”
說完這番話,閩中元朝著門口走去,當他拉開門時,外邊的陽光似乎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明媚了。
不管承認不承認,在經過長時間的爭斗后,三司居然慢慢處于下風了。蘇立言這個人,不僅有魄力有決斷,眼光也是一如既往的毒辣。毒鹽事件,本來是非常被動的,他卻可以依靠著強大的魄力扭轉敗局,隨后將民心收歸己用。民心,用好了,也是一件鋒利的絕世神兵。
如果蘇立言依舊圍繞著毒鹽事件跟三司衙門斗法,那閩中元一點都不怕,因為拼實力,蘇立言還是差太遠了。可蘇立言突然換了一種方式,他不直接斗,卻把毒鹽的臟水往三司衙門潑。蘇立言毫無證據,就連龔子孔的口供估計也是嚴刑逼供,可那又如何?關鍵是老百姓愿意信!
民心啊民心,真的很有意思,你一直輕視它,它冷不丁的給你一下狠的。
龔子孔是秀泉鹽場的人,他這一份口供可是惹來了大麻煩。至于蘇立言是如何查到龔子孔身上的,已經不重要了。
房間里,閩中元離開了,于承恩還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諸位,閔大人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