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升都準備走了,不聲不響的朱佑樘突然說出這么一番話,于是,馬文升直接驚呆了。別說馬文生了,就算是李東陽以及楊廷和等人也是一副震驚的表情,實在是這個消息太過震撼了。皇帝朱佑樘要出京,還要去天津衛迎接皇家艦隊,這是要給海運司打氣啊。
馬文升頓時有點急眼了,直接出列道:“陛下乃一國之尊,豈能輕移,陛下若出了事,我大明必亂,所以,陛下萬萬不可啊!”
馬文升話音落下,劉大夏、楊一清、劉健等人全都站了出來,拱手道:“馬大人所言有理,陛下一人之安危關系天下蒼生,還請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啊!”聲音此起彼伏,全是勸誡朱佑樘的。轉眼間,滿朝文武,竟然有七成的人站出來反對,剩下那些沒說話的大部分也是心里沒主意,不敢亂說話。
李東陽依舊站在原處沒有動,以李東陽的智慧,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朱佑樘的意圖。陛下冒著這么大阻力出京迎接皇家艦隊,是有意要讓海運司穩如泰山啊。可是陛下為什么要這么心急呢?難道真如流言說的那般,陛下的身子骨真的熬不住了?佀鐘沉著眉頭,一直觀察著李東陽,總之李東陽是什么態度,他就緊隨其后。
龍椅上的朱佑樘臉色很難看,一方面是身體不舒服,一方面是被氣的。這還沒說別的呢,只是提了提出京的事情,就有這么多人站出來反對。朱佑樘很氣,朕只是出京而已,搞得好像置國家于不顧一般,仿佛出京就是昏君一般,需要你們這樣反對么?哼,這次朕還真就鐵了心要出京了,你們能怎么辦?
幾十年的生涯,一直困在京城這座牢籠中,甚至出一下皇宮都面臨著諸多麻煩。朕是皇帝,不是籠中的富貴鳥,朕也想看看這大明朝的山山水水,看看大明朝的黎民百姓。以前呢,你們總說著國泰民安,既然國泰民安,哪來的這么多危險?
心中早有決定,朱佑樘握緊龍椅扶手,靜靜地望著太和殿上的群臣,“朕心意已決,諸位愛卿就不要勸了,天津衛,朕一定要去!”
以前朱佑樘給人的印象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一直都是說話和氣,有事好商量,只要群臣齊心,稍微反對下,朱佑樘就縮回去了。可是這次,皇帝朱佑樘的態度竟然如此堅決,毫不相讓,這還是原來的朱佑樘么?
馬文升撲通跪倒在地,寒著臉說道:“陛下,你執意如此,可想過國事何人處理,離開京城,危險重重,陛下的安危誰來負責?陛下三思,難道陛下忘了以前的土木堡慘劇了么?”
馬文升此言一出,朱佑樘的臉色更為難看了。只是去天津衛為海運司皇家艦隊助威而已,怎么還跟土木堡扯上關系了?這話說得太狠了,朱佑樘自認為自登基以來,勤勉國事,維持著各方關系,這個皇帝做的還算合格,怎么就土木堡之變了?
“馬愛卿,朕知你心意,擔心真的安危,可有些事情,朕一定要做,你.....就不要攔著了......”
馬文升臉色大變,他之所以如此阻止朱佑樘離開京城,也并不是全因為擔心朱佑樘的安全。自英宗土木堡之變后,勛貴衰弱,文官崛起,在于謙的主持下,文官手中的權力一步步達到了高峰。享受過權力的好處后,就很難再放手了,所以,大家都希望陛下老老實實待在皇宮里,看著百官們描述出來的錦繡江山。皇帝最好什么事都不做,安心做一個皇宮之主。將皇帝掌控在手中,挾天下之大義,掌天下之大權。可是現在,朱佑樘竟然要離開京城,這是陛下要掙脫百官枷鎖的信號,這個口子絕對不能開。
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帶頭,馬文升年紀已經很大了,此次站出來帶頭阻止無效,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朱佑樘堅決要出京,馬文升阻止無效,若是面若無事的站起身,老臉也掛不住啊,所以,馬文升嘆口氣,將笏板放在地上,抬手將頭上的烏紗帽摘了下來。
“如果陛下執意如此,那老臣再無話可說,老臣最近經常覺得身子骨大不如前,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為君分憂,為國盡忠,所以,還請陛下允許朕告老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