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你怎么這么多事兒,還用你囑咐么,本小姐心里自然有數的。不過老祖宗那邊的意思,若是沒什么把握的話,就以自保為主,如今海運司的事情好不容易走向正軌,這個時候,你可不能出事”張紫涵不得不多提醒幾句,現在蘇立言的命,可關系著許多人的利益呢。那些指著海運司吃紅利的權貴們,可不希望蘇立言出什么事兒。
張懋也是這個意思,只要蘇立言不出事兒,隨著時間推移,武勛權貴們就可以配合海運司,一步步從內閣六部搶奪權力。如果蘇立言出事兒,那可就滿盤皆輸了,至少目前,大明朝沒有第二個人能代替得了蘇立言。換成其他人,就算有蘇立言的能力和聰慧,英國公府也未必放心支持他。
利益決定一切,如果保證不了自家利益,誰也不會亂支持別人。正因為蘇立言是自家人,英國公府才會聚集許多武勛權貴,支持開海。
夜,碼頭附近,一處幽靜的莊園里,月光初上,涼亭下擺著香茗與茶點。淡雅的環境中,有兩位老人平靜的下著棋,這二人便是北京城權勢最大的兩名勛貴英國公張懋和定國公徐永寧。二人雖然在下棋,可心思并沒放在棋盤上。徐永寧平日里宛若一個老頑童,可是今日卻無比莊重。
“張老頭,陛下此來天津衛,第一步棋算是走穩了。可是,如今的時局太過平靜了,內閣六部那些人可不會如此輕易認輸的。還有,蘇立言這小子不想著皇家艦隊下一步行動,老是將心思放在逆黨身上,是不是有些舍本逐末了?他畢竟還年輕,但是你總不會看不透吧?”
張懋抬起頭,翻了翻眼皮,隨后遞給徐永寧一個白眼,“徐老頭,有些事情不需要你說,老夫又豈能不懂?不過剛得到消息,逆黨要在天津衛制造一場民亂。茲事體大,立言親自去查,也無可厚非。雖說海運司的事情更重要,可若是天津衛真爆發民亂,死傷無數,你恐怕也會良心難安吧?”
徐永寧微微一笑,沒有太在意張懋語氣中的譏諷意味,“或許會吧,可如果讓老夫選擇的話,哪怕是看著天津衛一片混亂,也不希望海運司垮臺。天津衛之局勢,比起朝堂上的局勢,孰輕孰重?逆黨,永遠都會有,天津衛無事,其他地方也會有事。可以對付逆黨的人有很多,可是能夠撐起海運司的人卻只有一個。我們將蘇立言捧起來,有了今日之局面,是一步步掌控朝堂局勢,而不是為了讓他跟逆黨較勁兒的。”
“較勁兒?如果他沒有這股勁頭,也不會有今日之成就了。立言有能力,同樣闖禍的能力也不差,你不能只接受他的優點,而不接受他的缺點。既然選擇了讓他做頂在前邊的鋼刀,就要信任他!”張懋的手懸在半空,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一股氣勢自然流露。
徐永寧搖搖頭,淡淡的說著,“不,你想錯了,老夫可沒有不信任他。只是最近有些人想推舉楊慎去海運司歷練,說只有立言一個人的話,撐不起那么大的攤子。”
張懋臉色瞬間寒了下來,手里的棋子啪的一聲拍在了桌面上,“很好,很好,海運司剛有了點起色,就想著分果果了?某些人啊,是不是太心急了?楊慎?楊廷和的兒子么?這個年輕人倒是不錯,跟他那老子不太一樣,讓他去海運司也無不可,但是現在,不行!至少近三年內,海運司必須是立言一個人說了算。”
停頓一下,張懋睨了徐永寧一眼,“徐老頭,別說你就一點想法都沒有,哼哼,老夫勸你一句,可別聽那些人蠱惑。只要立言掌控海運司,南北直隸張家和徐家的利益就能最大化。你以為添幾個人,分化海運司權力,就能得到更多的好處了?實在是荒謬至極,不可理喻!開海第一步剛剛邁出去,海運司剛剛有了成果,這個時候,海運司需要的不是人多,而是穩定,穩定壓倒一切。多派些人去海運司,六部乃至陛下都會很開心的。”
張懋斬釘截鐵的話,沒有絲毫商量的意思。徐永寧也聽懂了,三年內誰也不能分蘇立言手中的權力,這三年內英國公府要做最大的贏家。
徐永寧沒法說張懋什么,張懋如此做無可厚非。開海之艱難,無異于在一片黑暗中闖出一點黎明,蘇立言在前邊頂風冒雨,沖鋒陷陣,十死九生。而英國公府使出渾身解數,支撐著蘇立言。好不容易開海成功了,要把英國公府這個最大的利益獲得者拉下來,張懋不怒就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