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復下心情后,王岳將御書房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蘇瞻認真的聽著,越是聽下去,他的心越是變得沉重起來。明知道朱佑樘并沒有什么錯,可想起朱佑樘說過的話,依舊會覺得傷心。帝王,信任每一個人,又懷疑每一個人,他用一個人,同時有保證能隨時能殺掉這個人,否則,他不敢放心的用你。
受傷害最大的或許就是王岳了,王岳勤勤懇懇一輩子,無非是想圖個善終。可卷入權力漩渦中的人,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的,“王公公,你也不用太擔心,陛下雖然是這樣安排的,但太子未必會按照他的要求做。別的不敢確定,但對于太子殿下,蘇某還是非常了解的,太子殿下比陛下更重情義。”
“哎.....王某這條命全賴蘇大人了,若是連蘇大人能幫不了王某,那王某這條命就誰也救不了了.....”王岳對很多事情看得非常透徹,內廷這么多人,可要說能跟劉瑾分庭抗禮,并能影響太子殿下做決斷的,唯有蘇立言一人耳。
蘇瞻善意的笑了笑,算是安了下對方的心。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保住王岳這條命,以前王岳想要投靠,多半還是考慮到利益,但是現在,王岳可就一心為了活命了,若能救他一條命,他一定會感恩戴德的。保住王岳,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王岳在宮里待了幾十年,掌司禮監和東廠將近十年的時間,潛在的影響力是無法估量的,這也是劉瑾為何一心想讓王岳死的原因。
自己這個皇家海運使是不可能久在京城待著的,按照規矩,怎么也得等南邊的事情安穩下來才行。新皇登基,頭一年時間正是奪權的好機會,在這方面,自己已經失去了先機,所以只能從別的方面下手。王岳就是很好的方向,若能得到王岳真心擁護,那就相當于無形中向東廠和司禮監進行了輻射。
王岳沒敢多待,也就不到半個時辰,他便悄悄地離開了張府。王岳悄悄地來悄悄地走,哪怕是英國公府內部知道的人都很少。次日一早,蘇瞻并沒有急著入宮,大清早,蘇三準備了一份精巧的早餐,蘇瞻吃的贊不絕口,“你這廚藝是越來越精湛了,以后若是混不下去了,咱們就回祥符開個飯館!”
蘇三回過頭,嬌媚的笑了笑,“公子就會胡說八道,哪有你這樣說話的.....公子這次回京打算待多久?”
“十幾天吧,一切還得看情況”所謂的看情況,說白了就是看朱佑樘的身體狀況,若是朱佑樘還挺能抗的,那他蘇某人就得早早滾回去了。若是朱佑樘不能抗,就得多耽擱點時間。
倉促的腳步聲響起,一陣淡淡的香風撲入鼻中,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縈袖來了。天津衛的事情結束后,大小姐就把縈袖派了過來,說是照顧蘇大人起居,但監視的意思更多。蘇公子心里還是有數的,縈袖這丫頭,心情好的時候那是貼身婢女,心情不好,那就是活祖宗了。瞅瞅縈袖,再想想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哎,頭大如斗啊!
縈袖顯然也沒有吃飯,盛了一碗粥,自覺地坐在旁邊,吃了點小菜,笑道:“周姐姐做的飯真好吃....清淡可口......”
“那就多吃些”蘇三露出慧心的笑容,她還是愿意別人喊自己的本名周玉潔,所謂的蘇大家,并不是她想要的。一頓簡單的早餐,在溫馨的氛圍下結束。
巳時初,聶翔帶著人跟著蘇瞻來到了錦衣衛鎮撫司,再入鎮撫司,可以明顯的感覺得氣氛大為不同。以前,自己一來,一個趕緊行禮,現在倒好,一個個躲著走。嘖嘖,看來這段時間石文義挺辛苦的啊。蘇瞻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也懶得去北鎮撫司找不自在,拐個彎直接去了南鎮撫司衙門。
比起北鎮撫司人潮如流,南鎮撫司就有點冷清了,用門可羅雀形容也不過分。知道南鎮撫司的光景一天不如一天,可這特么也太慘了,一進門,就看到凌凱峰跟牟斌正坐里邊下棋呢。
“哎,二位長官,你們這心還挺寬的,南鎮撫司衙門大院都快長草了,你們居然能沉得住氣!”蘇瞻也就打趣幾句罷了,看到南鎮撫司的光景,著實不舒服啊。聽了蘇瞻的話,牟斌扭過頭,沒好氣的瞪了瞪眼,“你還好意思說,你在江南優哉游哉的,我們可不行,你不在京城待著,誰在前邊頂著?咱們內廷又不是外廷,不是誰能力強誰就是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