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一帶天子一朝臣。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蘇立言要發達了。以太子殿下跟蘇立言的關系,誰還能阻擋蘇立言的腳步?隨著蘇瞻的命令傳達下去,錦衣衛南鎮撫司的人開始接手各個宮門,這讓駐守宮門的北鎮撫司人員非常憤怒。石文義哪能受這種氣,很快就找到了在班房想事情的蘇瞻,“蘇立言,你有什么權力接手宮內防務?這一只都是北鎮撫司的職責!”
蘇瞻瞟了石文義一眼,他現在真沒心情跟石文義斗嘴,很快從懷里掏出一塊腰牌“這是太子殿下的令牌,太子有令,從現在開始,宮內防務由蘇某全權負責,你如果有什么不滿的話,可以直接去找太子殿下。”
去找太子殿下?陛下剛剛駕崩,太子殿下一肚子悶氣,這個時候去找太子殿下,那不是找不痛快么?石文義恨恨的跺了跺腳,黑著臉走了出去。石文義想不通,為什么太子殿下居然如此信任蘇立言,按照常理,不應該信任劉公公更多一點嗎?
坤寧宮的哭聲持續了半個時辰,慢慢弱了下去。劉健以及謝遷二人很快帶著眾臣離開了坤寧宮,皇帝駕崩,喪禮復雜無比,首先就是皇陵以及謚號的事情。內閣班房內,李東陽等人聚在一起,商量了許久,方才確定朱佑樘的謚號。弘治皇帝朱佑樘葬筆架山皇陵,陵寢為泰陵,謚號“建天明道誠純中正圣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廟號“孝宗”。
深夜籠罩著這座古老的紫禁城,雨后的皇宮,充滿濕潤的氣息,不再像以前那樣炎熱。只是異樣的悶熱感卻藏在每一個人心里,因為宮里的人誰也不知道未來的命運會如何。新皇登基,很多人的命運都會隨之改變,尤其是這些生活在皇宮內的宮女和太監。
權力更迭,首當其沖的就是內廷,也許你上一刻還風風光光,新皇登基以后,你可能就會變得一無所有,萬人唾棄。內廷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在內廷過得好不好,很大程度看你跟上邊的關系,誰跟皇帝近,誰就能吃香喝辣。從宮女到太監,看似忙碌的人們,其實各有各的想法,每個人都在想著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
王岳就是其中的典型,按照正常情況,等新皇登基結束后,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不過,他比別的太監宮女都聰明,提前就找好了退路。王岳鎮定自若的守在坤寧宮外,毫無驚慌之色,有心思活絡的太監就看出來點的東西。尚膳監總管蘭道悄悄地來到王岳身旁,拱手施了一禮,“王公公辛苦了,最近尚膳監有些人不太安分,不知王公公可否教教小的?”
不安分?應該是有人想搶大總管的位子吧?尚膳監總管雖然權力有限,但掌握著宮里物資采購進出,所以油水非常的足。王岳自然看不上這個位子,但其他人卻眼紅的很。低頭瞅了蘭道兩眼,挑眉道:“蘭公公,你這可就難為咱家了,這事兒你該問問劉公公或者蘇大人。”
王岳貌似什么都沒說,但實際上已經給蘭道指了一條路,要么投靠劉瑾,要么投靠蘇瞻。看似兩個選擇,可只有一個選擇,如今宮里誰不知道劉公公可是大紅人,只要是太監,都想掛靠在劉公公名下。不過,蘭道以前罪過劉瑾,他鐵定沒法投靠劉瑾的。正因為如此,所以才發愁,就怕劉瑾上臺后報復。王岳這番話,就等于是讓蘭道去找蘇瞻了。
蘭道心領神會,心里暗自有些驚訝,怪不得王公公如此淡定,絲毫不受影響,原來早就投靠蘇大人了。
宮里的人各懷心思,蘇瞻同樣也有自己的心思。眼看著亥時就要到了,這才覺得肚子餓得很,從御膳房取了點吃食,朝著幾筵殿走去。朱佑樘的尸體離開坤寧宮后,就被放到了幾筵殿,未來幾天,尸體就停在幾筵殿接受吊唁,直到裝殮入棺,送到泰陵。
失去親人的朱厚照內心空落落的,深夜到來,他屏退所有人,一個人靠在幾筵殿外。清風吹來,吹動他亂糟糟的頭發,僅僅一夜之間,似乎長大了許多。以后,父皇在也沒法站在身前替他遮風擋雨了。
聽到腳步聲后,轉頭朝著臺階下看去,看到蘇瞻手里提著一個食盒,他捋了捋亂發,小聲道:“大哥,可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