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眼角,小王憨厚的笑了笑,“公子,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辦。一會兒我悄悄地送到幾筵殿去,不會讓那些老家伙發現的。”
洗把臉,清醒一下,蘇瞻邁步去了幾筵殿。此時的幾筵殿已經安靜下來,而且靜的有些過分。走上臺階,大廳里站著不少人,不過張太后和鄭夫人卻不在。朱厚照跪在蒲團上,面無表情,神色僵硬。在大廳門口站著一位老人,此人便是閣老謝遷。謝遷的臉色同樣不是太好看,雙手籠在袖子里,神情嚴肅,嘴上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
“陛下乃一國之君,萬民表率,當以身作則。禮數要足,請陛下收腹彎腰,雙臂貼著地面,姿勢一定要對,若是連這點禮數都做不好,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隨著謝遷的聲音,朱厚照動作僵硬的匍匐在地。看到這里,蘇瞻整個人都懵了,這特么是怎么回事兒?左右瞅瞅,直接將張永拽了過來。
躲在廊柱下,張永苦笑著說道:“哎,別提了,蘇老大,你有所不知啊。酉時初,謝大人到了幾筵殿,正好看到陛下叩拜靈柩。謝大人說陛下姿勢不對,禮數不足,這是大大的不孝。這不,正在教陛下磕頭呢.....額.....不對,是學習禮儀呢!”
“.....”蘇瞻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孝心夠不夠,跟你叩拜姿勢漂亮不漂亮有什么直接關系么?說白了不就是磕頭作揖么?朱厚照是誰,他可是國之儲君,現在是一國之君,他從小到大磕過頭?他要是能磕頭姿勢十分標準,那才是見了鬼。謝遷也真是的,一點小事,過去就過去了,非得較真。蘇瞻特別反感謝遷等人這一套,老是拿著忠孝仁義來壓人,磕頭姿勢不好就是不孝,那你們滿朝文武大部分人不遵皇帝的話,是不是不忠啊?
這群老家伙,是誠心的,擺明了就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打磨朱厚照呢。朱厚照稍有不妥,就引經據典,以大義之名壓人。自己不忠的事情,反而從來不在意。這不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么?也怪不得朱厚照臉色這么難看,朱厚照這是找不到理由反駁,否則,估計早就炸毛了。
“咳咳,謝大人,我看今日天色不早了,就到這吧!”蘇瞻終于忍不住開口,謝遷回過頭看了一眼,見說話的人是蘇瞻,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什么叫天色不早?禮儀仁德乃為人之本,豈能半途而廢?哼,陛下舉止輕佻,我看就是你們這些人帶的。”
嗯?蘇瞻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我不就是勸一勸嘛,怎么還挨罵了?這不是拐著彎罵我蘇某人是佞臣么?被人拐著彎罵卻不反擊,這可不是我蘇立言的風格。抽抽鼻子,蘇瞻迎著謝遷,毫不畏懼的笑道:“謝大人,你此言差矣,是否忠義仁孝在于內心,有句話叫心誠則靈,心不誠,再多的禮數也是花架子。這世上面似忠厚,實則奸詐的人太多了,謝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哼,都是狡辯,強詞奪理!”謝遷嘴角抽搐了下,心里煩悶得很,偏偏無法反駁蘇瞻的話。蘇瞻也不著急,聳聳肩繼續道,“謝大人,就算蘇某強詞奪理,可你作為臣子,是不是也得考慮下陛下的龍體?先皇駕崩,陛下傷心欲絕,這些天都沒好好休息過,你倒好,還一心講究什么跪姿。敢問謝大人一句話,到底是禮數重要,是陛下龍體重要?”
“額”謝遷老臉扭曲,一肚子話卡在了嗓子眼里。蘇立言的嘴炮功夫,真的是越來越厲害了啊。謝遷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禮數重要?那蘇立言肯定要說謝大人不把陛下當回事兒了,這叫不忠不義。可要說陛下龍體重要吧,蘇立言肯定又要說啦,既然如此,那你還一天天把大義掛在嘴邊,真是虛偽。
怎么回答都不對,這個問題就是個坑啊。謝遷當了幾十年官,就從來沒見過想蘇立言這般狡詐的家伙,偏偏還拿這家伙沒辦法。就在謝遷僵持不下的時候,蘇瞻側過臉,朝著朱厚照眨了眨眼。朱厚照跟蘇瞻那可是拜把子兄弟,二人知根知底,蘇瞻只是一個眼神,朱厚照便心領神會,只見他眼皮一翻,整個人軟綿綿的躺在蒲團上,一副虛脫昏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