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只是開始,往后跟著自己,故里只會吸收更多的濁氣。
她的精純靈體,會被濁氣侵蝕。
沈長安不知道自己把故里留在身邊究竟是出于愛她,還是因為自己的自私。
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該做何抉擇。
“沈長安,你怎么不說話?”故里坐起來,貼上沈長安的額頭,“你也生病了嗎?”
故里有些發燒,兩頰悄然爬上緋色,在燭火的映襯下,紅撲撲的,比平時更多了俏皮之姿。
沈長安不自覺撫上她的臉頰,一如兩人第一次蜷縮在柜子中,他捏著女孩的臉頰,肉鼓鼓的,她明媚一笑,燦陽當空,暖進了他心里。
他的眼里沒了往日的鎮定自若,冷酷剛毅,唯獨留下了深不見底的無限柔情。
眉頭擰作一處,戰場上殺伐果斷的那個玉面閻羅,正對著故里的粉面朱唇眷眷留念。
他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恰似四月荷上露,臘冬雪中梅。柔軟,清新。不敢多留,他淺淺點上,戀戀不舍。
他遇到故里也快一個月了,除了在宮中那幾日外,他們每晚大被同眠,自己的臂彎日日被她枕得酥麻,可他的小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叫他咬牙也能忍著她睡到日上三竿。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多少個早上沒去巡營了,也不記得恒冀嘮嘮叨叨多少次,他只記得他的小妖每日晨起愛喝新鮮的蜂蜜,午飯喜歡吃敘香樓的水煮肉片,她啊,若是哪日的椰蓉酥少吃了半個,那就是天大的事了。
沈長安的眼眶泛起了微光,隨著燭火跳躍。他已經很有沒有這樣的感覺了,眼眶濕潤,那是孩童才做的事。
但他舍不得,舍不得她走,更舍不得她難受。
所以他不能那么自私。
“小妖。”他沙啞的嗓音在喉嚨中顫抖,“我好像該放你走了。”
“走去哪?”故里不傻,也不笨。沈長安的反常她看在眼里,她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么,爹娘不要她,沈長安也不要她。
“是不是你嫌我身子弱,總是生病?”眼淚就那么毫無征兆的滑落,她像是一只被丟棄的小狗,在主人面前努力表現,“你知道的,我是妖,妖嘛,體溫高一點很正常的。”
“對不起嘛,我不應該老是哭鼻子,我下次一定改。”她努力睜大眼睛,想把淚水鎖在眼眶中,可憐巴巴地伸出手,想讓沈長安像往日一般抱抱她。
沈長安握緊雙手,指甲深深鑲進肉里,咬緊牙關逼自己放手。
他的冷漠,是最好的答案。
故里擦干臉上的淚痕,忍著抽泣,這是她的最后一個問題。
“你也不要我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