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璟妧覺得這話窩心,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發頂:
“看來我們的丹橘是留不住了啊。只是正月里不議親,年前議又太倉促,一來二去,最早也得到明年三伏天才能出嫁了。”
丹橘的臉一下漲的通紅,墨竹也在一旁打趣她,更教她羞惱:
“婢子,婢子原是想著一直陪著姑娘的……”
她話音漸小,屋里的笑聲卻給這落雪的清晨鍍上了一層溫暖。
身為鳳家嫡女,又是長女,鳳璟妧的地位自是無可撼動。加之她年少從軍,重傷回來后又一直嚴肅國公府,府內上下對她都是敬而畏之,她這樣“沒規矩”的時候這幾年已經見不到了。
永安堂內,劉嬤嬤果然就將鳳璟妧病情大好的消息說給了老夫人聽,半點沒敢提鳳璟妧氣色不好的事。
老夫人聽后就露了笑:“好了就好,好了就好!阿寶的病好了,我這心病也好了。”
劉嬤嬤侍立在側,臉上也是堆著笑:“要不怎么說大姐兒有福氣呢!”
老夫人更是開懷,只是開懷之余又忍不住惆悵起來:
“阿寶的福氣啊——”
她語音帶著悠悠悲痛,哽咽著回想起往事:
“老太太還記得,三年前阿寶回來,就剩一口氣了!我現在想想都心疼得厲害。太醫說能不能活下來全看天意!”
老夫人忍不住掉眼淚,想來“樂極生悲”就是這樣來的:
“那時候我的心啊,疼得滴血啊!多虧了齊王爺找來神醫,這才將我的阿寶給奪回來!可是……可是……”
她再也說不下去,雙手拄著拐杖直敲地面。
可是阿寶傷了身子,子嗣艱難,又說若不好好調養恐會折壽。
女子在這世上本就艱難,若是一個女子連生育都不能,更會被時人恥笑。
劉嬤嬤眼眶里也續了淚水,她輕拍著老夫人的背,對于老夫人突然而來的情緒和微亂的語句表示深深理解。
大姑娘是老齊國公和老夫人一手帶大的。那時候世子夫人剛剛去了,大姑娘才三歲大,沒了娘,親爹又是個年年打仗不著家的,老夫人就將她接到身邊親自撫養。
這樣一來,世子一房就剩下上著學堂的世孫和二公子,還有一個在襁褓中的奶娃娃四公子。
只有鳳璟妧,不大不小,可疼壞了老夫人。
“老夫人可莫要再哭了,待會幾位夫人并哥兒和姐兒要來請安的。若教人瞧見您眼睛紅紅,指不定怎么擔心呢!”
老夫人聽勸,緩了緩,儼然又是那副慈祥不失凌厲的超一品誥命夫人。
早膳過后,二房三房的夫人和幾位姑娘先后來請安。隨后是四公子和五公子。
國公府孫輩多,除去跟隨國公爺去北疆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和在外游學的三公子,該來的都前前后后來過了。
老夫人見到一旁悠哉悠哉的鳳景瑛,有意點他兩句,遂對著孫輩們道:
“你們以后少跟著小四到處里亂竄。上次是邀著姐姐們去湖心亭賞雪,害得阿寶現在身子還沒好利索!”
說著,老夫人就嗔怪地看向鳳景瑛,看得鳳景瑛一愣一愣的:
“祖母,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上次明明是齊王爺要我叫上阿姐一起去的,可不關我的事,我只負責說動幾位姐姐——”
他聲音漸低,顯而易見的心虛。
恰在這時,正堂門口傳來泠泠動聽的女聲,教人聽之心愉:“你這小子,竟是又將這皮球踢到我們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