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男人,目光在他身上走了一個來回。
鐘黎生得好,尤其是一雙眼睛,顧盼之間瀲滟生光,是極招人的。
只可惜,因為預設了“人群中尋找殺千刀渣男”的檢測程序,此時這雙眼睛毫無感情,自帶三分挑剔。
記不起渣男的樣貌,對于面前這個人,便不能準確對上號。
心頭火燒得旺盛,鐘黎依然維持教養,禮節性地詢問“請問,你是我老公嗎”
她做事恩怨分明,有仇報仇,只針對渣男,跟其他人沒關系。
如果認錯傷及無辜,就不好了。
男人瞳仁如墨般冷沉,眸光在那一瞬間變得有幾分微妙。
他垂眸睨著鐘黎,似乎在忖度她為何會問出這個問題。
半晌,視線從她身上收回。
“現在不是。”
這四個字的回答頗為玄妙,既非“是”,也非“不是”。
現在不是意思是,曾經是,現在迫不及待想和她離婚,撇清關系,是嗎
鐘黎的火苗不由得被勾起來,向上蔓延。
她慢慢蹙起眉。
“傅聞深”
緊盯著對方神色,最后確認。
男人看她一眼,聲線平淡“嗯。”
果然。
人、名字,全都對上了。
還真的是你這個王八蛋。
此前因為找不到目標對象而暫停的怒火,重新擦燃。
被愚弄的憤怒,被冷落的委屈,被辜負的恨意,如潮水一般涌上心頭,重新盈滿胸腔。
聽聽這淡漠冷酷的口氣。
瞧瞧這無情無義的態度。
你不是渣男誰是渣男
鐘黎的怒火因為他氣人的態度直接飆升至天靈蓋,在身體里熊熊燃燒,煮得腦漿好像都咕嚕咕嚕在沸騰。
禮貌的外衣收起,一秒變臉。
她從病床上坐起來,掀開醫院潔白的薄被下床,氣勢洶洶叉腰瞪著他。
“渣男還我青春還我愛情不分我一半財產,休想讓我成全你和那個小妖精”
傅聞深眉峰輕微地皺了一下。
在鐘黎臉上來回端詳兩遍,似在確認什么。
他眼眶深邃,眼型長而不狹,線條清晰,視線居高臨下掃視人時,有種疏冷而明銳的審視感。
鐘黎手長腿長,骨骼纖細,過大的病號服掛在雙肩,顯出幾分伶仃的瘦弱。
傷后的羸弱讓她氣色不足,原本冷白的膚色少了氣血打底,蒼白地映襯著唇心那一點淡粉。
就像置于艷陽下的雪人,白得脆弱、嬌氣。
于是就連蹙眉都沒有威懾力,像小貓故作兇狠的瞪視。
傅聞深無聲審視片刻,視線下垂,掃過她腿。
“腿不疼嗎。”
這句話像一個開關,針扎般的痛感瞬間從左腿蔓延上來,鐘黎這才想起來自己腿上打著石膏。
情緒上頭太激動,瘸子都被氣得能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