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深太安靜,她的聲音好像也被黑暗吸收,變得微弱而孤獨。
她伸手想去開燈,夠不著開關,抽筋的腿一動就難受。
她又叫了兩聲,擔心傅聞深是不是根本聽不見,深夜那種沒有回應的黑暗令人害怕。
她忍著疼挪了挪身體,想去夠床頭柜上的手機,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打開,下一瞬,燈亮了。
她轉頭看見傅聞深,就像看見親人,別提多委屈“嗚嗚嗚老公,我腿抽筋了。”
傅聞深走到床畔,鐘黎躺在枕頭上說“你幫我按摩一下。”
傅聞深低眸,掃向被子。
“哪只。”
鐘黎“左腿。”
傅聞深微俯身,手掌隔著淺藍色蠶絲被,覆上她左側小腿。
他有鍛煉的習慣,手指骨修長,用力時會有筋脈起伏的形狀,好看的同時不乏男性的力量感。
鐘黎深深覺得自己的眼光真是沒毛病,這男人除了人品不行,其他處處都是萬里挑一。
不過他大概從未給人按摩過,手法與按摩可以說是沒有半毛錢關系。
鐘黎對他的服務非常不滿意,這種水平放在按摩店,早就被投訴八百次了。
“你把被子拿開,這樣按不到。”
傅聞深停頓一下,將她腿上的被子掀開。
她身上的睡裙是和被子相近的水藍色,一樣光滑的質地,早就在睡覺和剛才挪動的過程中滑到膝窩上面。
夜晚燈光明亮而柔和,柔滑真絲襯著她腿,好似散發柔光。
手指覆上時,還有溫暖的熱度。
按了幾下,并未緩解多少,鐘黎疼得眉頭緊緊皺成一團,指揮他“上面一點。”
那只手依言上移兩寸,到她膝蓋停住。
這位大小姐很難伺候“再上面一點。”
傅聞深抬眸。
鐘黎對他突然停下的動作不滿,蹙眉催促“怎么不按了”
渣男稀少的良心與耐心大約到此就告罄了。
傅聞深沒說話,含義不明地看她一眼,忽然撤回手指,直起身。
這就不干了
要拋下半夜腿抽筋的她不管了
鐘黎正要譴責這個沒良心的渣男,傅聞深手掌握上她腰,單手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
鐘黎驟然騰空嚇出“哇”地一聲,倉皇之下本能伸手往他身上抓。
下一瞬,傅聞深將她放下,雙腳落地,鐘黎的左腳頓時一股鉆心之痛,從腳底直沖而上。
她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整個人根本無法動彈,站也站不住,動也動不了,死死抓著傅聞深雙臂,整個人幾乎扒在他身上。
傅聞深站著沒動,像木樁一樣被她用作支撐。
好一會,腿上的劇痛至于慢慢減弱,鐘黎有了點力氣,抬起頭,惡狠狠地剜他一眼“你好狠的心。”
傅聞深垂眼看著她“好點了嗎。”“沒有”鐘黎咬著牙說。
這個心狠手辣的渣男。
她繼續扒著傅聞深手臂,等痛感徹底消失,小心地動了動腿,確認真的沒事了,才松開他,轉身瘸著腿蹦回去。
傅聞深目光掠過這間臥室里多出來的不少東西,床上成群結隊的玩偶;臺面上幾十種不同的香薰蠟燭和擴香瓶;靠墻擺置著萬神殿造型的融蠟燈和蠟燭,空氣里浮動的白麝香和香草的味道,大概就來自那里。
鐘黎爬上床,忽然又看向他,說“幫我把onica撿起來。”
傅聞深沒聽懂“onica”
鐘黎伸手指向他腳邊掉地在地上的玩偶。
傅聞深沉默兩秒,彎腰撿起那只不知道是羊還是熊的玩偶,遞過去。
鐘黎把onica放回枕頭邊,在床上躺好,把被子蓋好,還有點余怒,不太想搭理他地說“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