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我見了她一面,看樣子還沒恢復,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今天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看看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秦妍年輕時是青云舞團紅極一時的首席,登過國內外最著名的舞臺。曾經在舞臺之上演出時的華光四射,在歲月長河間沉淀成為典雅華貴的風韻,她身上有種經歷過時間洗禮的從容,對人微笑時仍可見當年的倩麗風姿。
茶香裊裊,白熱霧氣從南榆木桌面升騰而起,秦妍穿一身簡約素色,坐在古樸茶室內十分相襯。
她耐心聽嚴棠說完,柔和問“你的意思呢”
嚴棠不喜拐彎抹角,直接嚴明自己的態度“想解決這件事,無非兩條路。要么現在我們長輩就替他們做主,為他們訂婚,這樣她住在聞深那,也算是名正言順,不怕別人說閑話。不過這條路我們也不是沒走過,結果就不用我多說了,況且她現在失憶,什么都不知道,我們要是不顧她的意愿把這個婚定下來,等她恢復記憶我看還會有變數。”
這個當然不是首選,嚴棠停了停又道“既然如此,只能趁事情鬧得不可收拾之前,你們把鐘黎接回去,及時止損吧。”
這結果秦妍來之前就有預料,聞言不疾不徐道“你來找我之前,應該已經見過聞深了。如果他同意把阿黎送回來,我相信你今天也不會來見我。”
嚴棠坐在對面,茶碗里的熱氣漸漸消弭,她始終沒動一口,眉心之間皺著。
“你也別見怪,聞深一意孤行,我這個做母親的卻不能看著不管。你也是母親,相信也能理解我的心情。”
秦妍神色無奈“不瞞你說,剛剛知道阿黎失憶的時候,我的想法跟你一樣,這事情簡直莫名其妙,她把聞深當丈夫,聞深竟然也認了。年輕人的心思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不理解,怎么想都不合適,但凡有辦法,當日我都不會讓聞深把人帶走。”
“不過聞深是個成年人,做事比很多人都有分寸,我相信他能夠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秦妍說“我信得過他,才會把阿黎交給他。你是他母親,一定比我更了解他的品性。他不是那種輕浮的人。”
自己兒子的為人嚴棠當然清楚,他確實不是輕佻放浪的男人,但這不代表孤男寡女兩個人住在一起就是合適的。
她一直不想把這件事鬧大,試圖用最簡單的方法來解決,可鐘黎自己失著憶,天真地胡亂認人,沒法說;她兒子執迷不悟,說不通;現在找到秦妍,說了半天,秦妍的話讓她無法反駁。
明知道這事不對卻無從下手,她從來沒這么無力過。
當父母的都理解這種心情,見狀一直坐在一旁的戴文麗寬慰了兩句“聞深既然喜歡阿黎,咱們這些做長輩的就別阻攔了,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感情這回事強求不來,硬拆不得,順其自然吧。”
這話反而讓嚴棠皺眉“他喜歡鐘黎我這個做嗎的怎么都不知道。”
“聞深那性子,怎么可能會跟我們說。我上次路過君度,順路上去坐了坐,問過他這事。我問他,如果阿黎的記憶一輩子都不恢復,他是不是打算陪她演一輩子的戲。你猜他怎么說。”
嚴棠抬眼看著她。
戴文麗笑了笑,喝了口茶才接著道“他說,她想演多久,我就陪多久。”
也是這句話,讓戴文麗打消了撮合他跟鐘晴的念頭。
她是想為自己女兒謀劃一段好姻緣,找一個最好的女婿,但既然傅聞深對鐘黎有意,她也不想強人所難。
戴文麗跟丈夫的婚姻是出于愛情的結合,二十多年來幸福美滿,她并不希望女兒嫁一個不愛她的人。
茶室陷入長久的沉默,嚴棠好一陣沒說話。
過了會她才又開口,眉頭蹙得更深“聞深是你們鐘黎有情有義,那鐘黎她自己呢那天她親口說不想跟聞深結婚,你們也是秦妍見到的。”
這戴文麗看看秦妍。
秦妍沒答,只是忽然提起“說起那天,阿黎為了我們兩家的見面,挑了好幾天才選中一條心儀的裙子。那晚她試裙子給我看,借了當年我和啟寧訂婚時,他送我的項鏈去戴。她說希望這條項鏈的好運能夠傳承給她,像我和她爸爸一樣幸福。”
秦妍還記得那晚女兒神采奕奕的模樣,她一夜之間的態度轉變,至今秦妍也沒弄明白。